过了几日,慕容时轻装简行,与宋宁一道,只骑了匹马,在官道上慢慢前行。
“肃谨,你这般逃出来,总管大人想必会派人将皇宫翻过来了。”宋宁坐在后面,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揽着慕容时,频频回头看着,颇有些不安。
慕容时一脸不以为然,迎着秋日的凉风抬眼看了过去,天际万里无云,确是个出游的好天气。他扭头笑道:“无妨。朝中事情我已给皇叔传讯过去了。只是若王福不敢去扰了他快活,便没办法了。何况就连老祭司那里,我也已传了消息,请他将适儿带到宫中,慢慢熟悉。”
“你、你不是说还要执政四十余载么?”宋宁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慕容时点点头:“是啊。可我自幼便不曾出外过。只除了那次到莫愁山庄找赵谦那医仙,顺便等厉儿与师傅……这次既是随你回漠北去,便由着我多玩些时日,若有急事,便由秘道赶回去,也耗不了几日。”
只是那马儿前方,分明便是落雁坡,又哪是什么漠北方向!
朴宸殿里,王福张大了嘴愣在原地半晌,望着手中那纸留书呐呐道:“丞相与侯爷不知去向,如今陛下也陪皇夫去漠北祭拜先人了,这、这朝中无人可如何是好?王爷他……确是个人材,只是也大婚不久,咱家怎能去?这……公主殿下,您倒是教教奴才该如何是好哇!”
他身后跪了一众内侍宫女,慕容雨也被惊动了,正坐在桌旁笑吟吟的等着他那通牢骚吐尽。
“既是皇兄留书说了,便自是由皇叔辅政,适儿进宫旁听。”慕容雨眨了眨大眼睛,信手拈过那一纸信函,浅笑依旧,还带了些感慨:“皇帝哥哥从小便在宫中长大,也不曾听闻他出去何处过。今次既是大婚之月,又陪了宋宁哥哥去祭拜父母,纵然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立时便将他拽回来。总管您若是怕扰了皇叔清静,便由雨儿去说好了。只是……您得答应雨儿一事。”
王福眼下已是病急乱投医,闻言连声应了,还道无论何事,只要公主殿下一声令下,便立即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慕容雨笑得黑眸中那丝计策得逞的光芒越发的被长睫毛盖住,再难看见。
当日下午,慕容雨便亲自去了谦王府。无人知道她是如何说通了慕容临,总之第二日始,这皇叔便舍得放下周林在府中睡大觉,独自前往宫中议事了。
适儿也在当日赶到,柯尔德一旁指点之余,他竟也能为各地的琐碎事情出出主意,倒令朝中大臣们赞不绝口,反对他这小孩子继位的声音,也逐渐的消失了。至于那些原本哭天喊地的说着“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怎可如此轻率”之类的,甚至还认为慕容时是刻意如此锻炼郭适!
而这始作俑者,此刻正靠在原本由赵谦修建的莫愁山庄桃林里一棵桃林下,望着秘道口发呆:“宁儿,你说这赵谦,如此精密之处也亏他做了出来。满腹才华、雄心壮志,若是他堂堂正正与人一较长短,说不准,朕还会欣赏他。”
宋宁缓缓点头,叹了口气:“亏得是你我来此,若是皇叔或懿轩来了,只怕又心中不愉。”
他二人一路由南门出了邺城,在落雁坡玩了几日,将慕容厉特别留下的酒楼中所有好酒喝得七七八八,再拿了余下的,便一路策马奔回,绕至西门外正式前往漠北。途经莫愁湖时,慕容时想起当日在湖边抚筝激得郭逸招架不住之事,心中暗暗得意之余,死活拉着宋宁进了山庄。
他领着宋宁四下乱转,两人嘻嘻哈哈如同大孩子一般,在桃林中疯疯闹闹的。慕容时本就怕痒,被宋宁时不时挠一记,早不知方向,竟误打误撞之下,又一次开启了此处的秘道。
望见这条秘道,慕容时心中感慨良多。
他虽不是亲眼目睹,亦非亲耳听到,但当日这条秘道,这座山庄里发生的一切,确可称之为彻底改变了师傅与肃恭之间、越国与赵谦所掌握的几处乃至其它各国之间的情形。
若非是赵谦在此,他慕容时不会因着距离邺城不远前往求药,亦不会顺道等着郭逸,更不会在慕容厉回宫不久,便以赵谦暗示之下给出的药丸与银针刺穴之法那般折腾慕容厉!
那样一来,或许肃恭根本不敢对师傅有任何进一步举动……他不知不觉便这般想了,叹了口气:“宁儿,我们去湖边坐坐。莫愁湖,其实很美。赵谦,唉,果真是一代枭雄。”
他拉着宋宁,在前院厅旁找到茶水间,自行烧了壶水,寻到些上好的茶叶泡了,亲自以茶盘端着,两人一道行至码头处去,扫净了小船上落叶与浮尘,径直坐到了船上。
慕容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叹道:“虽是陈茶,却仍是好茶。纵然是宫里,师傅那处茶园里的茶,也未见得有这处的好。”
“你这般绕弯,是想要说什么?”宋宁扁着一边嘴角,望着他眨了眨眼。
将茶杯放回原处,慕容时突然一拍船上小几:“是了,还缺样东西。宁儿在此等我!”
说罢他便飞跃回岸上回廊去,一路顺着跑得没影了。
宋宁一个人坐在船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慕容时笑嘻嘻的抱了一具筝过来,轻声道:“此筝,我当日以全力抚之,令其发出杀意战欲,竟连师傅当时之功力,亦不能胜我。如今,宁儿可敢听我演奏一曲么?”
“你这是生怕为夫得知往事,心中不平么?”宋宁哈哈大笑之际,迎面将筝接住摆到了船头上:“既是肃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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