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当时看来无关轻重的抉择,像是一把悬而未决的利刃,落下时即是你一生显形之时。
这是高中语文老师说过的话,沈夜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来了。他回想起自己短暂又漫长的二十几年,汲汲营营,为了名气拉高踩低逢迎拍马,不惜ròu_tǐ,不惜手段,到来头,也不过得了个雪藏的结局。
沈夜毫无焦距的目光落在脚边不远处的手机上,思绪发散着。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在空荡荡的应急楼道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坐到浑身发凉。
把身前身后想通透了,沈夜捞起手机,摁亮了屏幕。他盯着id是爱小夜的留言,逐字逐句地默念了好几遍,像是要把十几个戾气横生的字眼,一笔一划地刻进心底。
颜色惨淡的屏幕荧光投照在他脸上,平日里显得阴柔俊秀的五官,忽然间染上了阴森晦暗的气息。
“你怎么不去死呢?”
沈夜声音轻轻地念了出来,他微微扯开嘴角,扬起一抹异常坦然又无所畏惧的笑容,接着慢条斯理地把手机锁了屏,双手插兜,以一种不紧不慢,甚至颇为悠闲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慢慢下了楼梯。
太久没人使用的应急通道,渐渐沦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步子踩下去,声控灯迟迟没有反应,等人走下了整整一层楼梯,才力有所不逮地闪了两下,当做曾经有人走过的凭证。
沈夜依靠着自每层楼铁门漏进来的微光,下完了十六层楼梯。他从内部专属的隐蔽后门出去,远远绕开了星明辉煌气派的正门。
时近年关,街上行人拥堵,灯光热闹,中心商业街的店铺招牌和路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掺杂在一起,织就了人声鼎沸的太平盛世。
而寸土寸金的商业街后面,是高楼林立的写字楼,再过去,是高级住宅区,这一大片彰显富贵的地方,要到了城南才戛然而止。
至于城南,便又是另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新天地了。
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望着一群簇拥在门口,等着第一手新闻的娱记,沈夜压低帽檐,异常干脆地转了个身。他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好似甩掉身后如影随行的光明,朝着黑暗头也不回地前进,并不是为了报复才仓促做出的决定。
被公司雪藏,被人直接摁在泥坑里起不来,喜欢以怨报德的沈夜,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呢?
顶着冬日凛冽刺骨的寒风,戴着口罩帽子的沈夜,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去嘉庆北路。”
严格来说,嘉庆北路并不只是一条街,由于周边卫星城镇的扩张性发展,它已经由一条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小街发展成了一座庞然大物的“城”,鳞次栉比的各类功能建筑物是它的城墙,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最中心的“核”。
嘉庆北路,又名“不夜城”,属于每个城市都有的四不管地带,常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区域内平民化的洗脚城按摩所,和私人高尔夫球场跑马地等种种有钱人的消遣场所比邻而居,营造出了独具特色的雅俗共赏。
也正是因为如此,听到沈夜说出地点的出租车司机,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两眼后视镜,心里猜测着这位全副武装的客人,是去高雅场所消遣的,还是去低俗场所买醉的。
沈夜微微沉着下巴,将整张脸埋在衣领里,露出的两只眼睛望着窗外被车轮滚过的夜景,对司机隐晦的目光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嘉庆北路很快就到了,沈夜付了车钱,推门下车。
距离上次沈夜来时差不多过了半年,“不夜城”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外围路边的夜宵摊依旧是烧烤关东煮,间或夹杂着一两家火锅店,辛辣的热气从店门口飘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扬起了氤氲的白雾。
沈夜轻车熟路地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墙”,径直往“核”走去。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就来了一次,看他的架势,却好像对这地方了然于心似的。
黄文斌接到内线电话说有个自称沈夜的人想见他的时候,正忙着和晁彻过机锋。从坐下交谈开始,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晁彻依旧是最初的态度,分毫不让,软硬不吃,这让黄文斌免不了有些暴躁。
等黄文斌打完和晁彻的硬仗,松了口气垮在沙发里时,才想起“沈夜”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主人是谁。
不就是那个被制片人带到不夜城,然后中途被他劫走玩了一通的小明星么?
要说起来,小明星床上的表现还不赖。
黄文斌眯了眯眼,拨通内线,得知沈夜还没走后让人把他带了上来。
“找我什么事?”
黄文斌叼着雪茄,冲进门的沈夜开了口。
沈夜对他上三路下三路的目光心知肚明,却装作没察觉到似的,轻轻柔柔地一笑。他的帽子和口罩方才已经摘了,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呈现出剔透的白,乌黑的眼睛不知道是哭过还是怎么的,泛着点湿漉漉的水光,像是水洗过 。
沈夜看着黄文斌的眼睛,声音轻且坚定地说:“我想跟着你。”
这个跟,显然不是男欢女爱的跟。
黄文斌嘬嘴吸了口雪茄。沈夜为什么放着好好地明显不当,要跑来跟自己干些不怎么合法的勾当,黄文斌心里有数。
照理,娱乐圈的东西黄文斌没兴趣,但是耐不住那位少爷掺在里头,得了吩咐的黄文斌,免不了要多关心些。
沈夜恰巧又是那位少爷公司里的艺人,黄文斌知道他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听出沈夜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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