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可能的,那年我亲眼见到祝霖的心跳呼吸停止,亲眼看着周熙晨给他蒙上白布,推到了太平间里,和他的妻子停放在了一起。
他回不来了,一切都只是我可笑的希望和错觉,仅此而已。
我把车子停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库,然后步行了一段路,去幼儿园接祝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小家伙最近有些自负心理膨胀,我本来认为开着宾利去接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小孩子单纯得很,哪里懂得什么车子的品牌好坏。
可是我错的很彻底。小孩子的确不懂,但是幼儿园的老师懂,自从我第一次开车去接祝愿,被老师看见,祝愿就受到了老师的“特别关照”,有事没事热情地拉着嗑家常,问的话无非就是:“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啊?”“你们家住在哪里?”之类的。
这样一来二往,再傻的小孩也该被老师过分的热情感染,飘飘然就以富二代自诩了。
我去他的什么富二代。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生气,那天困难班放了之后去接他,竟然看到那个不听话的小子在幼儿园欺负小伙伴,挺消瘦的一个小孩儿,穿的衣服也是半旧的,被祝愿揪着耳朵摁在地上揍,一边揍还一边嚷嚷:“敢跟我抢勇士的角色!你妈不就是个卖菜的吗?还连爸爸都没有!你算什么啊?”
那个被摁在地上揍的小孩儿气得满脸通红,但是比他更生气的人是我,我向那个孩子倒了歉,直接就拎着五岁大的儿子回家,一路上他还毫不以为然地和我说:“爸爸,你为什么要向他说对不起啊?我们怕他干什么,他妈妈就是个踏三轮车卖菜的!”我一路简直气得发抖,但顾及儿子的颜面,还是没有在大马路上就发作,好不容易忍到了家,我关上家门二话没说抬手直接给了一个耳光。
打完之后不要说祝愿,就连我自己都懵了。
他长这么大,我有话从来都是和他好好说的,这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他。
五岁的男孩傻不楞登地站在那里,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呆望着我,白皙幼嫩的脸颊上逐渐浮现红肿的指印,我看到泪珠在他大大的眼睛里打转,但那小鬼拼命忍着,忍得小脸都鼓鼓囊囊了,还是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就那么委屈巴拉又倔强不已地扬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和我对峙。
我的火气还没有完全消下来,问他话的时候,声音还是那么严厉,硬梆梆的:“你为什么要欺负其他小朋友?”
“……”
“爸爸问你话呢!别一声不吭的装哑巴!”
他气呼呼地瞪大眼睛盯着我,眼眶里的泪水盈的更多了,鼻涕也默默地流了下来,样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搞笑的。
当然我现在没有这种心情对着他笑。
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纨绔子的富贵病,什么“你妈就是个卖菜的”什么“我爸爸是开宾利的,你妈就是个踏三轮车的”,这种话但凡有点脑子的就不该说!是我从小到大太惯着他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可我没想到会把他惯成这种样子,再这样放着他去,指不定哪一天老子就要成李刚了。
我把他推进客厅,别在玄关傻站着,然后倒了杯热水,喝下去缓了缓情绪,转头看他的时候,那小子的鼻涕拖的老长,也不知道擦一下,还在那里板着脸,一副要和我死扛到底的样子。
我闭了闭眼睛,说:“祝愿,你不要弄错了,我不管开宾利还是开其他什么车,这都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的本事,不是你的。你没什么好炫耀的,如果你自己不争气,迟早有一天也得去街头卖菜,到时候我管都不会来管你。”
“……”祝愿不说话,腮帮却鼓的更高了。
我皱了下眉头,望着他:“你牙疼啊?”
“不疼!”
“不疼你鼓着脸干什么!”我抽了张面巾纸递给他,“把鼻涕擦一擦,我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有高人一等的心理,当你有这种心理的时候,你离摔在地上也就不远了。”
“……”
“卖菜的又怎么了?人家行的端做的正,赚的是本本分分的血汗钱,你有什么看不起人家的资格?先不说谁都有可能落魄,就算保证你一辈子富贵,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吃用,是谁给你提供的。”
那小子瞪着我,忽然哇哇地开口嚷了:“你就因为这种小事情打我!你就为了那么个穷小孩打我!”
我原以为好好跟他讲道理他能听,可是结果简直让我吐血,他的不懂事已经到了让我无法忍受的地步,我跟他好说歹说都没有用,他是软硬不吃油盐不浸,全权把自己当作大爷了。
一怒之下我对他说:“我就是为了那个小孩打你了!就你可以打别人!我打不来你是不是!”
他几乎要跳起来了,脏兮兮的背带裤滑下,带子歪在一只肩膀上:“那你去认他做儿子好了!反正你喜欢他!不喜欢我!”
“……”我瞪着他炸了毛跳跳嚷嚷的样子,心想这次不管怎样都不能惯着他了,再这样这小子会无法无天的,所以不管他怎么甩脸子耍泼,我都冷着张脸沉默不语,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他。
大概是我的冷漠终于让祝愿意识到,他曾经惯用的无赖手段已经失效了,今天的事情很严重,他如果不虚心认错,反省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那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我看他闹的差不多了,就站了起来,松开衬衫的袖口,冷冷道:“你尽管跳,你自己想想你该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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