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维森和艾默来到这所寄宿学校已经快两个星期了。
他们的父母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唯一的亲人叔叔也在不久前离世,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便被送到了这所寄宿学校。
和他们状况相似的男孩子一共有三十多个,吃住,学习都在这所寄宿学校里。
学校设在偏远的郊区,离市中心大约有几十英里的距离。学校几栋不高的楼孤零零地伫立在荒郊野岭中,从学校外围放眼望去,都是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地,人迹罕至。
维森是哥哥,今年十四岁,艾默是弟弟,十岁。
维森在同龄人中算是个头高大的,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而弟弟则生的瘦弱矮小,个头还不到哥哥的胸口。
兄弟俩相依为命,之前收养他们的叔叔酗酒且暴躁,醉酒之后经常会殴打他们。所以在得知他们的叔叔因醉酒失足落入河水溺毙之后,维森的内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有些惬意,至少他的弟弟不会再遭到毒打了。
本以为来到寄宿学校后他们的情况会有所好转,哪知这所学校对兄弟俩而言,更是比之前更为恶劣的地方,也许根本无法称之为学校。
学校的老师在课上扇打学生已经是常态,更有甚者是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进行体罚。孩子们每天上课之余,更有繁重的体力活,校方称他们用劳作得来的成果,是用于养活他们自己和运营学校的资本。
弟弟艾默体弱多病,哥哥维森为了不让弟弟太辛苦,更是揽下了大多数的重活,每天干完活都累得瘫在床上起不来。
三餐大多是稀食,偶尔会有两片面包。三十多个孩子睡在一个屋子里,冬天也只有一层薄薄的床垫和被子。
他们的境况就好像是监牢里需要被改造的少年囚犯,然而他们却并没有过错,只是一个个成长期理应被用心栽培的孩子而已。
而恶意却不仅仅来自学校里的大人们。
寄宿学校里的孩子年龄不一,小的只有八岁,大的快要成年。
在这么一个由三十多个孩子组成的小群体里,却能更无比清楚地看到在大人社会中的分层等级。
老师们行使着大人的权威去教训孩子,大孩子再去欺负小孩子,小孩子又去欺负比他更弱的,而那个更弱的,又积攒着层层的累积下来的怨愤,发泄在刚来没多久的维森和艾默这兄弟俩身上。
本来以维森的身手,撂倒一两个小毛孩根本不在话下,只是他们有时候成群结队地一拥而上,还得照顾到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艾默,维森也经常被打得措手不及,之后还得负伤干活。
就在这个远离喧闹市区,孩童们欢声笑语的寄宿学校里,人们肆无忌惮地行使着人类本性里最原始的罪恶。
“哥哥…哥哥…”
弟弟艾默跪在哥哥身边抽泣,用手擦着眼泪。他的哥哥又被打了,可是他自己却只敢胆小地躲在一边发抖,看着哥哥被殴打。
他害怕上前,他害怕那凶狠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而每次看到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揍得很惨的哥哥,艾默又悔恨于自己的懦弱,可是之后却仍是提不起勇气,而又会因此升上层更高的自我厌恶,这种恶性循环让他感到难过又恶心。
“没事…别哭了…”维森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说话,之前快好的伤又被打裂了,还增了许多新伤口。
“没事了…”维森安慰地拍拍弟弟的头,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兄弟俩来到校医室,每次维森受伤,都会来这里。
“你怎么又打架了?”
“嘶…轻点,我不是打架,是被打。”
维森觉得校医室的医生,也是老师的莱格辛医生很可能是学校里唯一的正常人。
他从不打骂学生,相反的,表现出一种关心的态度。
每次维森受伤,莱格辛都会为他处理伤势。
此时的莱格辛正穿着白大褂,动作轻柔地替维森的手臂帮上绷带,俊秀的脸上显出些许无奈,“你的脾气就不能改改,不要那么倔吗?”
“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明明什么错都没有。”维森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就不能服一回软?只要他们觉得你无趣了,自然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
“我只是不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况且如果我不再是那个最底层的人了,他们一定会再去找个新的,而到那时,我是不是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积攒了许多怨念而去向别人施暴发泄的人?而之后再让这种施暴变成一种习惯?一种理所当然?”维森摇了摇头,“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我宁愿做那个天天被打但醒着的人。”
莱格辛医生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纯粹也太成熟了。”
“这样不好吗?医生?”维森翘着嘴角笑了一下。
夜晚,值班的老师检查完之后便关了灯,三十个孩子的屋子里一片黑暗。
每当这种时候,艾默就十分想念哥哥的怀抱,他像往常一样,悄悄地爬到了哥哥的床上。
维森手臂一环,就把艾默给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他睁开眼,在黑夜里显得尤其明亮的一双黑眸望着他的弟弟,“怎么了?又睡不着了?”
“嗯…哥哥…”艾默小声道,他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哥哥身上的伤口,“哥哥,还疼吗?”
“不疼了。”
“真的吗?”
“真的。”
“哥哥…”艾默把脑袋往哥哥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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