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呕我写不来煽情~
☆、半面娘
穹州有一妓院,院训是:只卖身,不卖艺,吟诗作画一边去。普天之下,只此一家,名唤沙华阁。
薛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蹑手蹑脚地走上楼。走廊的右手边是一排姑娘的厢房,都用杏红的纱布糊着门。那些门的背后均是彻夜贪欢后的慵懒,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黑漆大门,上面用金丝彩缕雕刻着的,尽是些男女欢爱,交/合对食的场景。
他踮起脚尖,终于够着了门环——他今年十一岁了,却比同龄的男孩要矮一个头。为此老是被一起玩的孩子嘲笑。他每天都站在原地往上蹦几十下,总觉得这样便可以长高了。不过他们嘲笑他更多的,却是他的出身。
“娘,我把早饭带来啦!”他扣了两下门环,对门喊道。
门的那头没有响动。
于是他又叫了一遍:“娘!用早饭——”
门开了半边,一个女人的身体便嵌在这半边的空隙中。她的半边脸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粉,眉黛画得极重,两片嘴唇仿佛刚刚享用完猎物,红艳得几乎可以滴下血来。还有半张脸永远盖在浓密的头发和繁复的珠钿下,似乎从不属于光明。
薛空马上闭上了嘴巴。他娘的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不过比起她这种阴郁不定的样子,他更怕的是她的笑。那种笑容早就难以用丑和美来定义,几乎可以说是瘆人。
他便从小到大把这样的一个女人叫做娘——当然是她让他那么叫的。不过薛空从来不敢过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于是坊间的孩子都叫他“老鸨的儿子”、“妖怪的儿子”。每次他都会急急地吼回去:“我娘叫班蝉姬!”
他对自己的出身从来没有明白过,不过他觉得,自己横竖也是个私生子。有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经常悄悄地来看他,每次都是在他娘的房间里。他是个面相极善、人也很有趣的男子,很会陪他玩。
班蝉姬让他管这男子叫爹。于是他就有一个比他大十三岁的爹。旁敲侧击地去市井里打听,却听得这男子是个道士。
“跟你说多少次了,叫一次就够了。”班蝉姬手一推门框,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房内,往贵妃榻上歪着。
“娘你又喝多了。”薛空在圆桌上放下了食盒,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碗稀粥,几样酱菜,还有一小杯乌骨鸡汤。
他娘哼笑了一声,道:“你放着吧,我等下吃。”
薛空偏偏把粥搬到了她跟前,道:“我一走,你总是不吃。”
班蝉姬睇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很缓和:“你今天是吃错药了么,那么多嘴。当心我用针线把它封起来。”
“娘...”薛空小心翼翼地道,“爹好久没有来瞧我啦!”
“你想他了?”她接过粥,喝了两口。
“那个二十四式剑法,爹还没教完孩儿呢。”
“你那么爱耍刀弄棒的,我过几日给你找个师傅。”
“我只要爹来教我。”
班蝉姬觉得奇异:“你爹就是个三脚猫功夫,有什么好的?”
薛空抿着嘴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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