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简直就像一生都活在遗憾中。”
“一生……都活在遗憾中?”
初七细细咀嚼着这一句。“这是主人今日教给属下的道理?”
沈夜错愕一瞬,眼底有了些啼笑皆非的意味。“是。”
“主人会了让属下领会这个道理,然后命令属下去死?”
“这倒不是……”沈夜含混地应道:“以后你便明白了。”
瞳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言语往来,十分惊讶。
沈夜说这些仅是为试探初七。但比起顺应时势地处置初七,沈夜想留下初七的念头更让瞳吃惊。
而面前这一幕则证明:沈夜的确是在重新教导初七,而不是如他当年所猜测的——领走一具容貌与谢衣相同的尸骸,为他的怒气寻一个出口。
待沈夜命令初七再度隐去了身形,瞳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怎样教导他的?”
如今的初七,完全信任沈夜,以沈夜的言行为准则。当年谢衣哪怕无比崇敬沈夜,也做不到这一步。
沈夜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该怎么教便怎么教。将他当作一柄有待打磨的利刃,该夸奖的时候夸奖,该严厉的时候严厉,全然按着章程来。”
余下的话沈夜没有说,瞳却以为他已经领会了,不禁脱口而出——“到底不比当年,有避让的心思。”
当年沈夜对谢衣心中有愧,遇事也多尊重徒弟的意见,待与谢衣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很多事也由谢衣做主,才使得谢衣养成了坚持己见的性子。如今他与初七倒更像寻常师徒。
师为徒纲,恩师即是天。
恩师永远正确,也永远不容反驳。
沈夜脸色猛地变了,一声“初七,退下!”将本已隐去身形的初七打发出了宫室。
“瞳,若是无关正事,休在本座面前提他。”
“尊上,你仍然在意?”
瞳反问道。沈夜与他对视了片刻,冷笑了两声。
“也许你会觉得本座愿意重新教导初七,是因本座性情软弱。起初,的确是抱了要他看着本座一路浴血而过的心思,亦想让他悔不当初……不过初七成了现在的模样,便也与他不同。因此,若是
初七不生事,本座便继续将他当作最锋锐的利刃;但对于他,本座仍然憎恶不已。”
瞳发现沈夜绝口不提谢衣,就是在先前谈论正事之际,他也是忍耐着瞳口口声声说“谢衣”,唇中却从未吐露过那两字。
这三十年下来,沈夜终究还未原谅谢衣。
因此,沈夜又带着厌恶补充了一点:他按照章程教导初七,并不是在弥补以前的失误。而是想着——初七既为利刃,若是灌输太多不该想的东西,只会令锋锐变钝。
当然,说法与事实互相矛盾。沈夜若是不想为谢衣费心思,又何必冒着风险将初七隐藏在他的宫室。而他教导初七的方式,瞳看着也觉得不像全然按照章程的生搬硬套。
于是沈夜又做了一件矛盾的事。就像他在三十年前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留谢衣一命。若说他对谢衣已是恨到定要让谢衣活得痛不欲生的地步,那么洗去其记忆使他成为初七一事则已违背了
报复的初衷。
一个人若是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性情,即使以后做出自己所认定的“错事”,也不会察觉其错误,更不会因此而痛苦。这般的报复对事主本人来说毫无意义。
瞳便不想继续纠结下去,此事无解。
“尊上……我何时觉得你软弱过?你又在何时当真软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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