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君心难测啊。
当然,贺正之并不知晓昨日的事情,更加不会知道苏长策今日为何会是如此神情,时而瞥他一眼,眸子里似乎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苏长策很快接受了自己对贺正之产生的这种情愫,不过,他只是自己默默忍受罢了。
对着贺正之的时候,与以往并无二致,除却有时会盯着看半晌以外。
就连心思敏锐的贺正之,也没发现皇上变得有些奇怪,当然,除了有时会盯着他发呆以外。
眼看这天儿入冬了,下起雪来。
多亏那时候贺正之使的法子,让赈灾银两拨到灾民手里,今年才没有传来许多人挨冻受饿,在皑皑白雪之中去世的消息。
看来,暂时不会有太大的事情烦心了。
御花园旁梅园里的梅花,此时已然含苞待放,红得似火,也算得上是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给人一种暖意。
待到过几日有些许梅花开放之时,苏长策便邀了贺正之来赏梅。
有时候看到些东西,总想着贺正之能在身旁一同陪着。就如同赏梅这件事,也不算是大事,邀贺正之过来也只是想散散心罢了。
用寒梅来形容贺正之的品性不太贴切,倒也不是说贺正之没有如寒梅一般的清风傲骨,只是,寒梅显得要冷艳得多,寒风独自开,虽说是苍劲,却也显得孤寂了些。
这遗世独立的感觉与贺正之搭不上,贺正之的脾性是温婉若水的,柔柔淡淡的,兴许那三月桃花能更为贴近一些。
蓦地听到身旁有人轻咳了几声,苏长策才回过神来。见是贺正之,便是问道,“怎么?这天儿是有些许冷了,你穿得这般单薄,容易染了风寒。”说罢,竟是将自己的锦貂披衣脱了下来,披在了贺正之的身上。
“皇上的身子要比臣重要得多罢。”贺正之一笑,说着就是想将这披衣还给苏长策,却是被苏长策阻止了。
“朕自幼习武,身子自然比你要健壮得多。你好好穿着便是,莫要病了。”苏长策神色认真,容不得贺正之拒绝。
这披衣还带着苏长策的体温,似乎都可以将这漫天白雪给化了去。
贺正之没有太过坚持,这才转了话题,“方才臣见皇上似乎心不在焉的。”近来皇上心不在焉的次数很多,也不知是为何。
“没什么,想到明年开春之时。”苏长策淡然说道,“这又是一年科举了。”
“皇上这么一说,臣倒是想起来,自己也快任职一年了。”贺正之笑着说道,这往事如烟,时光荏苒,说慢不慢,说快倒也不快。
这段时日与贺正之相处下来,苏长策如何不知晓,如今这个正四品的工部侍郎,算是埋没了这贺正之的才华。
可这贺正之为人恬淡,不争不抢,任个工部侍郎就算知足了。别看如此就觉得这人不适合官场,偏偏就是这般的人,就越适合官场。
本这是说邀贺正之来赏梅,结果这没几句话就扯到朝廷上下,江山之事去了。
这大好的风景,听得这俩人的对话,都觉得煞去了一大半。可这两人全然不知,仍旧径自的商议着。
后头一直候着的张福来半点都不敢吭声,这主子商议朝中之事实属正常,若真的是单纯的赏梅,张福来还真就不解了。
这般惬意的事情,按照他的印象,理应是招来后宫的嫔妃,嬉笑耍闹才有几分暖意,这人多自然是热闹些。
不过啊,张福来还真有一事不解。可不,他的一双眼一直往人家贺大人身上瞄去。嘿,别以为人家是怀着不好的心思,也不过是看着自家主子的那件披衣罢了。
这亲昵的举止在主子与嫔妃相处之时,都鲜少见到的,如今这满怀的体贴都给了贺大人,能不让张福来不解么。
但这也说明了,自家主子礼贤下士,是位仁慈的君主。
当然,张福来是这么想的,可其实苏长策可不是为了那什么礼贤下士才做得这般举止。除了他自己,估计也没人知晓了。
“这红梅,折几枝放在屋内罢,这多一抹光景也能让人心里惬意些。”不知怎么的,苏长策又是扯到这红梅上了,他这番话明里暗里就是说贺正之的屋子太过简陋空荡了。
“罢了,这梅开在白雪之上才好看,折下来便少了些许韵味,更别说是放在屋里了。”贺正之淡淡的摇了摇首,浅笑着说道。
“这旁人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总是要谢的,怜惜它作甚么。”苏长策这话音刚落,就伸手去将树枝给折了下来。
这苏长策眼力好得很,偏偏挑了个花苞多的,放在瓶里还能开上好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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