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楼梯,我们跑进一片黑暗。黑影融进了黑暗里,我什么也看不见。但它拖着我的手,力气很大,这股力量在一片黑暗中继续拖着我往前跑。
好像只是一瞬,又好像是过了很久,我们从这片黑暗里抽身,黑影又在我面前现形了。它还是那个奔跑的姿势。
它带着我跑上别的楼梯,又上了一个阁楼。这个阁楼的墙被玻璃取代了。整个房间通透,明亮。现在是晚上,我抬头往外一看,一片明晃晃的橙色灯光。
“他快死了。”我听到有人讲话,从外面的世界抽回视线。
屋子里站了四个人,不算黑影,它现在还在我旁边。他们围在一起,低着头。这个人形包围圈里睡着一个人。他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毛毯上,一动不动。我凑过去想要看看他,可惜天色太暗,除了外面照进来的橘色灯光,没有别的光源。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他们好像说,他快死了?
“他怎么了?”我问他们。
“他快死了。”有人回答我,还是这一句。
“你们要我来救他?”
“只有你能救他了。”
只有我能救他?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我腹诽着,却没开口说话。我又凑过去看了看他,他并不挣扎地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腹部,没有一丝起伏。他连呼吸都没有。他已经死了。我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让我救一个死人。可我扫视了一圈,他们始终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睡在地上的那个人。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有点心虚,又悄悄地低下头,跟他们一起看着那个睡着的身影。
他快要死了。
他们让我救救他。
可我救不了他。
天还是黑漆漆的,外面橘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我们低着头沉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
他快要死了。
他们让我救救他。
可我救不了他。
我不知道在这昏黄的黑夜中飘荡了多久,终于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那个小阁楼。
天色已经亮了,透过房间里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天际线已经混进了一点蓝,由远及近地越来越浅,直到破出一抹耀眼的白。
情不自禁地,我走到窗口。窗户上被装了铁栏杆,我只能尽量向它靠拢。
正对着窗口的,是一幢低矮、老旧的楼房,从我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的楼顶。
楼顶一片潮湿,尘土、泥垢在上面淤积,混杂着雨水一起来腐化成粘稠的黑色物质涂满了楼顶的表面。这些污渍甚至满溢到楼层洁白的墙体。黑色的触角爬上楼体光洁的脸颊,狰狞、扭曲地盘伏着。
我望着窗外的这片空气发愣,突然地,眼前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飞动。像是得了飞蚊症一样,有个黑影一直在我眼前飞快移动。我挥了挥手,又揉了揉眼睛,它还是没有消失。看来不是我的幻觉,的确是有什么在窗外不停地飞着。
如果不是我得了飞蚊症,那么我看到的在我眼前高速飞动的东西,是什么?
它一直不停地上蹿下跳。速度很快。像一颗不受控制的弹球。细小的黑色影子。
这个飞动的黑影从远处向我靠近 ,直到他停在那片黑色的粘稠的楼顶上,我才终于看清,那是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他站在楼顶上和我对视,好像又在说些什么。我眯着眼睛想看清楚他的嘴型,不过距离实在太远。
我想让他飞近一点,又不敢做出暗示。
不过他还是如我所愿,跳下了楼,又慢慢上升到我的窗前。
我慢慢看清了他的脸,狭长的眼睛,宽阔的额头。是昨天晚上他们让我救的那个人!尽管我没看清过他的长相,可我能确定就是这个人。他已经得救了?
“我是个魔术师。”他漂浮在窗外,跟我讲话。
我托着下巴看他,没出声。
“你想要全世界吗?”他看着我,很认真地问了我一个荒唐的问题,“你就呆在里面就好,我会给你整个世界。”
大言不惭。
可我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居然真的安心了。
☆、7
这种安心的感觉,一直蔓延到我睁开眼的这个世界。
不过它很快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我心里一声怒骂,靠!程虞,你他妈在做些什么鬼梦!
这一次,我是真的很确定,这个说要给我全世界的神经病,和上次那个硬要拉我去弹琴的神经病,都是一个人,甚至,他就是那个出了专辑还就放在我店里的,zark,莫名其妙的吉他手。
我发誓,我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三番五次地梦见这个面部特征好不清晰老是让我认不出长相的人。他毁了我梦里的一片净土。天知道,我从来不会轻易梦到这个世界里的人。
真是令人烦躁。
我火大地掀开被子,咕咚咕咚地灌自己水。
《zark要开个演了!!!!兄弟们上啊!!!!》
《zark个演,求票求票求票!!!!》
什么鬼?打开论坛,竟然被这些标题的帖子刷屏了。
怎么现在吉他手已经这么有市场了?那当年ssh来中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疯成这个样子。一边冷嘲热讽着,一边点开某个主题帖。
1楼:个演主题是churh,新专辑同名。
2楼:z大真是帅到突破天际!!!!
3楼:z大是信基督吗?为什么那么重视教堂?还是有什么隐情?求解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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