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洒落之时,见证着一场又一场的杀戮。
时间早就已经过了那么久,那些年的往事却依旧清晰如故。
顾清池被养父丢到了这里,同时被丢下的还有一把生锈的铁剑。
“用这剑保护好自己,百年之后,我来接你。”养父的眼中透露出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多年之后,恍惚之间记起,才依稀觉得那是一种近乎于无望的悲凉。
他从来都没有想明白过,为何他的养父要那样看着他,或许是因为他活过百年的几率基本为零。
那一年,顾清池只有六岁。
流放之地每日死去的人数不胜数,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杀戮,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他只知道,他要在这里等着,等着父亲来接他。
一开始的几天,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反抗,身上就多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鲜血从那些伤口里不断的流出。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痛,同时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痛到不痛。
那些魔族带着戏谑的心情,把虐待他当作了一种游戏。
同时他也渐渐地知道了什么叫做剑。
一样只属于他的,能够保护他的东西,即使他的手头只有一把生锈的剑。一种玄妙莫测的感觉流注于心间,细细看去,像是一把剑的虚影。
他开始了反抗,他想如果反抗成功了,那么他要把从前所受的痛苦都一模一样的还回去。
那些魔族逐渐觉得他不如以前好欺负了,逗弄的心思便消失了,他们开始对顾清池下起了死手,然而却被他逃走了。
于是他陷入了无尽的被追杀之中,心中的剑影也越发的清晰了。直到有一天,他杀了第一个魔族。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魔族的尸体,脸色一下子便得煞白。这个魔族,他以后都不会再讲话,都不会在动了,他只会静静地躺在这里,在天地之中腐化成沙。
他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黄沙,顾清池低头看了看那把夺去魔族性命的剑。恍然间发现,发黄的锈斑早已剥落不少,现出了属于宝剑的一丝光彩。
在那个沾着血的剑身上,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既无悲,又无喜。
陌生的令人害怕。
他一下子放开了剑,任那剑掉落在沙地上,掩埋住发亮的剑身,也掩埋住他的恐惧。他抱着膝盖,在空旷无人的沙漠里,嚎啕大哭。
他哭得很累很累,却没有想要停下来,如果有一天他忘了哭泣,那他又该是一个怎样的模样。
他还要熬过九十四年。
他哭了不知道多久,任秋就在枯树上看了他多久。
直到任秋受不住了,跳下树来,长发披散着,用一双猩红的眼看着他:“你可真是奇怪。”
顾清池吓了一跳,握住了手上了剑。警惕地看着他。
任秋随意的笑了笑,声音有些空灵:“他想杀你,你杀了他,你有什么好哭的呢。”
顾清池没有讲话,突然便吹来了一阵透骨的风,他握着剑,站在飞扬的沙石之间,通体冰凉。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任秋,一个习惯了杀戮,习惯了死亡的魔族。
有着一双漂亮的鲜红的眼睛。
此后,也不知是任秋跟着顾清池,还是顾清池跟着任秋,两个人一起结伴了许久。
当有人追杀顾清池的时候,任秋总是站在一边看着,眯着他漂亮的眼睛,欣赏着顾清池使剑的样子。
“在流放之地,可以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任秋的声音消失在风沙之中。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去了三十一年。
岁月没有在任秋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一如当初模样。
而顾清池则从一个六岁的少年长大,变到了如今二十的模样。丰神俊朗,美如冠玉。手中的那把锈剑早已磨的敞亮,散发出阵阵寒光。
“我要离开了,你记得留着你的命,等我来看你。”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里,任秋用一种普通的语气说着离别的话语。
“恩。”顾清池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fēng_liú云散,人世如此。
剩下的六十三年,他要独自走完。
在这里,能够依赖的,从来都只有自己。或许还要加上一样,他的剑。
手里的,和心里的。
十年之后,顾清池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个偷袭的魔族,转身就见到了带着浅笑的任秋。
一瞬间,顾清池便发觉到任秋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像是黑白的基调一下子变成了彩色一般,那双红色的眼眸也变得更加流光溢彩了。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盏明灯,火光熠熠。在灯火地照耀下,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极其温和,他向顾清池叙述了这十年里发生的故事。
尤其是他遇上了一个平凡人族少年,长得很普通,却和任秋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睛生来就是瞎的,有着漂亮的模样,却永远不会有着灵动的光芒。
“他不能修炼,认不出我是魔族,总是很蠢的样子。”虽然任秋口中一直在说他蠢,语气之中却洋溢着快乐,“我们在一起了很久,从未表达过彼此的心意。直到他在无数次伤到手之后,亲手给我做了一盏灯。他告诉我说,让我拿着灯,牵着他走。”
那盏灯很丑,却散发着温暖的光。
“我想牵着他,走上一辈子。你是我的好友,本该邀你去参加我们的亲事,可惜你不能离开这里。因而只好过来,通知你一声。”
顾清池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比如凡人年华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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