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净只能出门去买。
房门关闭时发出一声轻响,片刻后,许良皱着眉头把眼睛睁开一条窄缝儿。
窗外的路灯在他眼睛上留了个小小的光点,瞳孔却黑得仿佛探不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许良看向天花板,视线却像浓雾一样虚浮着没有焦点。
屋内灯光昏暗,他却抬手遮住了眼睛。
许良眼中的世界一片白光闪耀,长久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无法立刻适应光明,他本能地不想靠近白光,光线却带着强烈的引力,撕扯着他的意识,硬是把他推进了久违的世界。
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许良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通过自己的意识看着眼前的一切。
吊灯已经挂了二十多年,灯架上覆盖着厚重的铁锈。
书架最上层挂着上个月新结的蛛网。
墙壁重新刷过,遮盖了他小时候乱涂乱画的痕迹,却又被常净用记号笔画了一排猪头……
许良动动指尖,只觉得皮肤的触感十分真实。
他起身下床,脱了被汗水浸透的上衣,走到镜子前方。
胸口隐约浮现出一片淤青,形状就像五岁那年一样,这并不是个好兆头,片刻的自由可能只是一场回光返照。
许良有些昏沉,视野模糊且喉咙**涩发不出声音。
他试图回忆,钥匙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许良疲惫而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眯起眼睛看向房门,就像一头大型食肉动物驻守着自己的领地,等着猎物落入陷阱。
第三章 仓鼠的灵药③
常净买东西耽误了太多时间,有些着急地一脚踹进卧室。
镜面反射着窗外的灯光,映着床前的许良——大短裤松松地挂在腰上,裸着上身,紧实的肌肉上浮着汗水的微光。
常净的视线从床上移到许良身上,稍微有些意外,“什么时候醒的?”
许良朝常净勾了勾手指,因为背光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常净把手贴在许良头上,“你这脑壳儿都能煎鸡蛋了,有没有头晕?”
许良不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常净,目光烧灼而滞涩,就像一汪沸腾的黑色岩浆。
“傻良?”常净在许良肩头拍了一下儿,“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许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咧嘴一笑。
“嗓子哑了?操,怎么这么严重,我去给你找点儿药吃。”
常净说着要走,许良却踉跄一步上前,用力拉住他的手腕,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稳住身形。
常净从六岁开始就跟师父学武,从不间断的体能训练给了他匀称紧实的肌肉,加上高挑的身材,即使遇上凶悍的妖精也可以轻松解决。
如果放到平时,三个许良撞在常净身上也不能让他后退半步,但这会儿情况特殊,他怕许良摔了,忙着想把他扶稳,一来二去地反而被他压到了墙上。
许良比常净高了半头,宽厚的肩膀顶着常净的颈窝,自己毫不使力,把全身的重量都转移到了对方身上,一边很难受似的低声**,一边攀着常净支撑自己。
两人贴得很近,常净能闻到许良身上的汗味,更能感觉到他扑打在自己颈侧的呼吸,热得像从电吹风里出来一样,不得不叫人担心。
常净想看看许良的情况,但被压着根本看不清楚,于是抓着他的胳膊一个使力,跟他调换了位置,又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
好像更烫了。
常净盯着许良,“你身上哪里难受?说不出来就指给我看。”
许良不作回应,只是直视着常净双眼,目光带着比体温更加灼热的温度。
常净有些着急,一把将许良按在床上,“别傻站着,坐下量个体温,不行就去医院。”
许良依言坐下,手臂却勾着常净的脖子不放。
常净挪了下位置,甩了甩温度计,拉起许良的胳膊,要给他夹在腋下。
许良却忽然笑了一下儿,低头**温度计,慢慢地把它从常净手中扯了下来。
常净:“……”
许良叼着温度计前倾身体,用温度计末端在常净脸上戳了个人工酒窝。
常净推开许良,用教育小孩儿的口吻说:“好好量体温,叼好别闹。”
许良乖乖坐好,不堪重负似的垂着头,视线却一直绕在常净身上打转。
常净:“晚上吃饭了吗?”
许良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用舌头把温度计移到左边嘴角,右边嘴角上扬,露出个很难形容的笑。
“烧傻了吧。”常净忍不住拿自己的额头贴上许良额头,“本来就是个傻啵儿,这回傻上加傻,以后怎么办啊?”
许良把手按在常净腿上,用不轻的力道捏了一下儿,似乎是在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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