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知道自己渺小如蝼蚁,却依旧敢抬头仰望繁星。
1、
婚礼是幸福的。
同时也是麻烦的。
林先生没打算让母亲参与——他甚至没有通知母亲的打算。
叶总监倒是把妈妈姐姐姐夫哥哥哥夫侄子外甥侄女外甥女……全都叫来帮忙,突出一个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幸亏叶姐姐运筹帷幄,场面才没有突然暴走。
不过即便这样,还是有点过分喧嚣。
叶姐姐生怕林先生不习惯,特地凑过来陪他聊天。说着说着溜了嘴,滑出一句:“没想到你会同意结婚。”
林先生奇怪:“为什么不?”
叶姐姐敲了敲眉心,在被手掌遮住的角度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抱歉,我以己度人了。”
“您是女性,”林先生宽慰她,“在人类历史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婚姻制度都代表着在家庭内部稳定地对女性进行剥削和压迫,无论哪个文明都是如此。即便现在,婚姻制度在绝大多数国家里,也总是显性或隐性地有利于男性。身为女性,会排斥这个制度,是自然的。我的母亲也是一样。但我是男性,没有切肤之痛。我觉得可有可无。但锦隆无论如何都很期待的样子——嗯,您知道吧……”
“是的,知道,”叶姐姐笑起来,模仿叶总监“很想要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就这样。”
“对。”林先生推了推眼镜,绷不住低头笑了一下,“很可爱,拒绝不了。”
“糟糕了呀,”叶姐姐忧心忡忡,半开玩笑地说,“这就不行啦?他超能撒娇的。后面还有千般手段呢!——你这就缴械了?以后怕是药丸啊!”
“不会,”林先生倒很有自信,“他有分寸,您放心。”
叶姐姐拍拍他的肩:“还叫‘您’?”
林先生一愣,改口叫姐姐。
2、
婚礼是面向普通人的类型。
热闹有趣。
但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过多着墨的地方——毕竟所有人的婚礼几乎都是一样的流程。而和林先生生活在一起,每天玩的都是心跳。
进入宴会阶段。
新人开场舞。
叶总监和林先生一起下场跳了个探戈。一曲完毕掌声雷动。
叶总监胸口起伏地拉着林先生的手轻声夸他跳得好。
林先生不动声色地说:“这是社交场合的基本技能。我好歹算是个‘前’职业人士。”
叶总监皱了一下鼻子,搂着他的腰就有点不甘心:“你还是当学霸比较好。”
“不好。”
叶总监的手臂一下紧张地收紧了:“诶,为什么?”
林先生回头偷偷亲了他一下:“只当学霸遇不到你的。”
噫。
3、
酒过三巡。
林先生发现叶总监在休息室虚掩的门外探头探脑。
就凑过去:“怎么了?”
“嘘——”叶总监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出声。”
房间里是叶总监的哥哥和哥哥的对象,正在商讨什么。
对象说:你真以为他不知道?
哥哥说:我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你不能说。
林先生听得没前没后的,一头雾水,抬起眼疑问地看叶总监。
叶总监拽着他蹑手蹑脚地溜回大厅,长长地舒一口气才说:“我告诉你,但你别告诉我哥,也别告诉我姐。”
林先生不明就里。
却还是点头。
叶总监便问:“你猜我哥比我大几岁?”
叶哥哥总去健身房,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和叶总监差距不大。
林先生随口说:“四岁?”
叶总监摇头:“十岁。”
就连林先生都难免显出惊讶的神色。
叶总监补上一句:“顺便说,姐姐比我大十二岁,不许和她说你知道了。否则她杀了我。”
“……好。就和我说这个?”
“不是……”叶总监顿了一下,“是说,我其实算是‘计划外’。七岁的时候爸爸死了。我妈是那种——哦你也看到了,就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这种时候虽然很努力,但并派不上什么用场。被人欺负。不知怎么还欠债了。姐姐和哥哥都要退学帮助家里。最后哥哥居然争赢了,就出来混社会——正好是他长身体的时候,好吃的都给我,结果就没长高。他一个人撑了两年。姐姐毕业出来,情况才渐渐好起来。他们觉得我小,都瞒着我。我也只当不知道——我觉得我哥对我有点……微妙的补偿心态,就不希望我知道曾经很苦啊,还有他自己没有好好体验过的事,都想让我体验一次……啊这个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总之,其他本事没有,就是超能坦然地接受宠爱,并且会装傻,哎嘿嘿……不过装久了好像就有点入戏太深……”
叶总监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林先生不由笑出来。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你不是笨。
你是大智若愚。
——当然这句话林先生是不会说出口的。
4、
林先生的母亲五天之后知道了这个婚礼。
并打电话质问了他。
彼时是深夜。
林先生还在看书。叶总监已经窝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腰睡着了。
母亲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里突刺而出。
林先生却第一次觉得这并不可怕。
他放下手里的书。
抬起头。
头顶上是特质的玻璃屋顶。屋顶外是深紫色无尽的深空。
他耐心地听母亲把话说完,然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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