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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戈向陈姐谢了几次,这才离开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先生不在,倒也方便了她。
林姝戈收拾了一遍屋子,把相对值钱的东西都归拢藏好。现金是没有的,不然林姝戈刚来时也不至于交不出房租。
在搜屋的过程中,林姝戈翻出了张先生的一个书笼,里面有好几本洋文书,双语翻译,书页还是簇簇新的。
林姝戈想起来了,这个时代虽然病态崇尚洋文化,但是英文好的人还真不多。
一是西方文化被捧上神坛不久,国内没有系统规范的外语教学体系,二是学习语言本身是个长久积累的过程,国人少有从小学起的,时间上就不充裕。
张先生算是比较有语言天赋的,属于矮子里挑高个,也混进了洋行作翻译。
这些书就是张先生刚进洋行时,心血来潮买的。
不过洋行大多数时候也用不上高深的表达,张先生过了一阵就没了热情,把那些书都放在了书笼里吃灰。
第56章
窗外漆黑似墨,屋内一灯如豆。
林姝戈翻阅着张先生留下的书, 四本外文书里有三本都是小说, 还有一本是《日常用语总编》。
林姝戈对其他书没什么兴趣, 三本小说倒是吸引了她。
其中一本, 封面是棕发姑娘和威武狮子,林姝戈看着觉得熟悉。
“《tz》,奥兹的、男巫?”
这本书?自己似乎读过?
她翻开书来快速浏览,确定了。
这本书她确实读过,它是m国的畅销童书作家:莱曼·弗兰克·鲍姆的代表作之一,在国版的《西游记》。曾以《奥兹国的魔法师》在中华土地出版, 后来被更名为:《绿野仙踪》。
这个时期的文化是开放的, 文化环境却有些压抑。一边是本土文化为防止没落而崛起, 一边是西方文化受到病态的吹捧。
因为与林姝戈所知的历史不同,这个新民国的走向是和平而非战争,故而只有文化汇聚导致的思想竞争。
而这场文化入侵的争夺战中,本土文化是稍微劣势的一方。
这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 但主要原因大致有二。
一自然是由于西方列强这个时期的科技文明更发达, 国民更富裕,出于人类本性的慕强,对强国的思想土壤心神向之是人之常情。
二则是没有战争的压迫,没有触及国人生存的底线,对强国文化的认同感多于排斥感;本土文化所看见的危机也仅仅是‘被同化’。
总而言之,这是个西方文化大受欢迎的时期。在m国畅销的, 在国内一般也被捧上了神坛——只不过这本《奥兹国的魔法师》的译本在国内销量并不好。
前面也说了,英文好到能读通原著的人并不多。有能力作翻译的,又多去译那些更有名的著作或实用性书籍了,童书这一类的外文翻译,在国内比较少见,精通的就更少。
《奥兹国的魔法师》译本还有一个显著的问题,就是译者在翻译时过于咬文嚼字,导致文采有了,易读性和乐趣却少了。
这也是时下很多译本的问题,白话文推广得轰轰烈烈,知识阶级想要一朝夕改变阅读书写的习惯却不是易事,转变过程中半文半文是常态,国外名著的译本也都不例外。
而《奥兹国的魔法师》是一本掺杂了西方奇幻元素的童书,想象力奇崛,富有童趣,用半文言文的方式来描述,就有些不伦不类,论意趣还不如本土的《聊斋》、《妄言集》等——孩童或许不介意,只要故事新奇好听,管他什么魔法师和龙,女巫与剑士……可买书却是大人主导。
林姝戈本来就有意在这世把重点放在语言上,自然来了兴致,翻出纸笔尝试重新翻译。
她没有在文言文熏陶下咬文嚼字的困扰,英语又十分流利,这时投入了精神,自然翻译得又快又准。
译完几个章节,她回过头来润色了一下,增补删减,思及这是一本童书,特意让语言变得稚朴可爱些。
这样一来,她忽然意识到文字的魅力。
‘跌跌撞撞的来’与‘踉踉跄跄的来’是同一个意思,在特定语境里前者显然却更有萌感……
‘这属于我’变为了‘这是我的’,更贴合孩子说话的风格,委屈感铺面而来……
林姝戈渐渐入神,逐句的修改,间或思索。
曾做状元郎,又当网文咖——她哪怕不是那种天生驾驭文字的高手,后天的长期磨练也使她积累深厚,文采斐然。
此时她一点一点雕琢文思,许多人求而不得的文风也渐渐出了雏形。
灯火昏昏,林姝戈下笔如神,等到天光破云,筒子楼喧声渐起,她已经把书翻译了十分之一左右。
她也没有要立刻译完全篇的打算,回床上睡了几个小时,恢复精神后,她出了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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