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上了高中后,他发现觉得一定可以在物理学领域取得什么成就的自己就像是他人口中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洪天植经常开玩笑说他可以拿个诺奖,同学也说他一定会变得特别牛逼,但没有谁愿意认认真真听他讲他心里的那些特别的想法,往往开口一句就被说“哎呀,学霸又秀智商,我这种凡人不懂,别和我讲行不行”,或者被赐予一个“你脑洞真大”的眼神。班里的同学关心的都是什么呢?女生关注娱乐明星,每天聚在一起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尖叫;男生热衷于讨论体育赛事,谈战术可以?*狭浇谧韵埃弧…事实上这都没什么,他都能够理解,但他觉得没有人理解他k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这让他感到恐慌;
父母工作不算很忙,但可能是遗传,他们没能敏锐地觉察出儿子所表现出的一些端倪,谭奕成也没法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他觉得在忧虑着这些的自己是很可笑的。
喜欢娱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那么喜欢学习,对于学生来说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且他要说什么特别的想法,大可以找物竞室里的难兄难弟,又或者班里的某个天文学狂热爱好者,还有那个科科接近满分的年级第一的同学。
**嘛非得找曾华和谢敏达他们呢?
谢敏达会用一种啼笑皆非的眼神看他。曾华会直接说:“你太理想主义了,现在专心搞科研的人还有几个啊?你不看看新闻……”
谭奕成一边苦恼一边反驳自己,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病,一觉得自己有病又开始难过,但第二天起来天光一照他又是一条心情愉快的没心没肺的好汉。
谭奕成觉得他再捱一捱这晚也过去了,但沈皞一戳他就漏了个透。
有沈皞在身边让他感觉很放松,若要说出心里话,一旦开了个头,好像也不是件困难的事了。谭奕成讲了多长时间,沈皞并不知道,他只是一直听着,时不时“嗯”上两声以表示自己有在注意,对方暂时沉默的时候,他也没有打岔。听谭奕成慢慢讲完,他观察到对方的神色也在倾吐中慢慢和缓下来——或许无需他提供什么解忧方案,替学长解忧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但沈皞还是开了口:“其实你可以讲给我听。”
他又认真地补充道:“你愿意讲给我听,我很高兴。”
一股脑儿地倾吐完毕后,谭奕成舒了口气,转过头来。沈皞为了凑过来听他说话把身子压得很低,几乎贴在了栏杆上,谭奕成一抬手,便摸上了他的头。
沈皞眼皮跳了跳,没有躲开。
“谢谢你。”谭奕成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弯起来深邃而温暖,“……我好多了。”
沈皞觉得自己耳朵还有点烫——顺着头顶传来的温热触感,方才压下去的那股杂念又涌了上来,学长的形象再一次变得动人而让他险些失去自持。
沈皞挪开目光,等对方松手,可他的学长似乎十分留恋他脑袋的触感,竟然还温存地揉了揉。
“……”
谭奕成在那一瞬间想明白了——他或许不是缺少什么展现理想的对象,而是缺少直面内心的勇气。
如果不是在自我怀疑,他又怎么会这般左右忧虑?
理想主义者怎么啦?他难道非得和别人一样吗?
更何况别人也并不全都一样。
他不是寒夜独行人,他还有物竞室里的难兄难弟,班里那个天文学狂热爱好者,年级第一的同学。
他还有沈皞。
“我不想回去复习了……去不去看日出?”谭奕成总算收回手,转了个身,往栏杆上一靠。
“……日出?”沈皞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看了一眼天色——月明星稀,还有些时候。
“去田径场,视野完美。去不去?”
沈皞点点头。谭奕成心情大好地从栏杆上弹起来,拍拍沈皞的肩:“走。”
沈皞跟着他大步走:“一楼的门不是都锁了吗?”
到了十一点学校就会把教学区所有楼梯间里通往二楼的门锁上,从前他就听过两个学霸讨论问题忘了时间导致回不了宿舍的传言。
“你多重?”谭奕成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一百三十来。”
“那没问题。”
沈皞隐约猜到,他是要跳楼。
谭奕成一路领着他到了高三教学楼二楼。此处楼下有一片草坪,花花草草长得密密麻麻,几丛灌木在黑暗中拗着奇形怪状。
“我们之前用动量算过了——你们还没学吧?——之前物竞的几个人还特地拿皮尺量过高度,测了草坪的缓冲力,”谭奕成见栏杆就靠,不过他等会就准备要翻过去了,“我还是第一批试验的人,跳下去没问题。”
沈皞之前翻书的时候记过几个动量守恒的公式,不过远不及对方这伟大的实践精神给他上的一课。
“你看着,我先跳下去,落地的时候要蹲下来,迅速降低重心。”说着谭奕成就利落地翻上了栏杆,弓着腰脚踩在水泥基座上。这随时可以掉下去的情景让沈皞心里一紧,却只见对方在自己面前调整好姿势后一个蹬地,便倏忽间消失在了眼前。
沈皞连忙攀住栏杆往下看。
“信我吧?”谭奕成落地很稳,很快在下面站起来,朝他挑起眉。
“信。”沈皞心悦诚服。
“那下来?”谭奕成后退两步,张开双臂,好像在等他入怀,“不要犹豫,别想太多,找好姿势就跳!”
沈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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