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别扭地问。不知为什么,总是有种去了就会发生不好的事的预感。
“那当然了。”
“我把地图给你画下来也不行吗?”
“这个嘛……”
崔谦吞吞吐吐,但并没有改变主意。看着他为难的样子,赵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是皇上的命令吧?害怕我说谎,所以要我来带路。如果到了那里没有宝藏的影踪,是不是就会当场杀了我?”
崔谦没有回答,面带愧色地低下了头。这是皇上的命令,崔谦也没有办法不去执行。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不过崔大人,如果小虎牙问起,你不要告诉他实情。”
“呃……”
看到崔谦连这个也不答应,赵修的怒火便不可抑制了。
“我已经答应跟你去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为什么非要把小虎牙牵扯进来不可呢?”
“不是这个意思。”
崔谦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转过头去,发现柳安居愤怒地瞪着自己,头上好像都要冒烟了。心里大声疾呼“糟了”,可是脸上只能赔笑。
“你也想不声不响丢下我一个人吗?”
“我当然不会了……”
“可是如果找不到的话,你就回不来了吧?”
“这件事很危险……”
“我去就危险,你去就不危险吗?”
“我……”
“把我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里,自己去做危险的事,难道你以为我会高兴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从来不把我当大人看。”
柳安居说着流下了眼泪。对他来说,一个人被抛下恐怕比任何事的伤害都大。
“我知道,是我的不对
。晚上我们一起去吧。”
被柳安居指责的时候,赵修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曾像这样指责自己,说他伪善、懦弱。那些话说的都没错,他的确是这样。以自己为出发点,擅自为别人做决定,自以为是到了极点。曾经因此深深伤害了师弟,现在他不想重蹈覆辙。
虽然说收拾一下东西,但其实没什么需要他们带的,只装了几件随身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原来崔谦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大批人马就在城门外等候。坐上了豪华的马车,两边又都有侍卫跟随,可是赵修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不光是自己,柳安居和崔谦也都一脸沉重,没人觉得此行会是愉快的旅程。
一旦过了江,天气就骤然冷了下来。正值冬季,又开始下起大雪,前行的速度就不免慢了许多。赵修不太适应这样的寒冷,身体不适,咳嗽了好几天。柳安居也整天哆哆嗦嗦,躲在棉被里不肯出来。越是接近平都山,心里那不祥的阴影就越来越大,就算用“我只是不想去”这种借口欺骗自己都做不到。虽然称不上料事如神,但是十几年的修行下来,赵修这点预感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件事绝不会顺利,但是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赵修现在还不知道。
到了平都山脚下他们就不能再坐马车了。宝藏所在的地方,需要通过一条崎岖小路才能到达,这件事赵修在围着平都山绕了一圈之后才发觉。请侍卫帮忙买了几件厚厚的棉衣,三个人穿得就像山里的黑熊一样。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冷。柳安居已经冻得嘴唇发白,还是要求跟着赵修一起上山。
沿着小路走了两天,迄今为止,都跟赵修的记忆吻合,看来应该没有走错。不过一直都没有看到宣城王的踪影。听崔谦说他为了摆脱皇上的监视,这次出来只带了五名侍卫。然而赵修心里担忧的是师弟会不会也在其中。
“皇上知道宣城王在春州买了那座大宅的事吗?”
伴着刺骨的晚风,赵修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心刺探。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皇上是怎么知道我曾看过藏宝图的。”
事关重大,崔谦的态度特别谨慎,不过他似乎没有对赵修的说法起疑。
“皇上刺探到你曾和小九、小福还有柳郎中一起去过春州的大宅,认为你们其中一个是被派去寻找藏宝图的。后来查明小九只是宣城王府中的娈童,而他弟弟也没有可疑
的地方。最后陛下认为那个找到藏宝图的人是你。”
“不要叫小九娈童。”
柳安居突然插嘴,口气非常强硬。崔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皇上这么肯定藏宝图已经找到了?”
“赵道长可能还不知道吧?”崔谦神色凝重地说,“春州的大宅起火,所有的人烧死在里面。你们在春州的时候,曾发生过命案,报过官吧?所有跟这件命案有关的人都陆续死于非命,相关的文书也不翼而飞。皇上肯定这是宣城王所为,他要掩饰的就是自己已经找到藏宝图的证据。”
赵修心想,他们要掩饰的不是找到藏宝图的证据,而是要把真正的藏宝图毁掉。而杀掉命案相关的人和偷走文书,是为了隐藏师弟的身份,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师弟本人所为。他早已为自己筹谋好后路,就算宣城王起事失败,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真是个永远用不着别人为他操心的人。
“恐怕皇上认为我是宣城王的同党吧?”
崔谦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赵修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皇上已经承诺,只要赵道长能够将功补过,这件事就可以既往不咎。”
“空口无凭。”
赵修冷冷地回答。
“我不会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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