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语词典里,后来因为词典时常用到,符舟一翻见画就能忘记手头事发好一会儿呆,于是便将其挪进一本厚重的西方哲学经典,努力要让它在回忆里斑驳。
一年暑假,符舟曾回过一次从前住的地方,那栋房子里只剩符文远一个人住,显得空荡荡。他本来在忧心看到苏融要如何招呼,却发现宋雨乔和苏融母子已经搬离了那处。阳台上不再摆花,那从玫瑰被新来的主人连根拔起然后在原地磊了厚厚的石墙,从院子这头再看不见对面。
我会永远和他做朋友。他曾经这样笃定,却在前行中弄丢了对方。好在生活绝非一帆风顺,并不容他耽于这一件苦痛,他还有许多其他事情烦恼。
譬如于兰。
于兰不同意看心理医生,从前只单对符文远的怒火波及到身边所有人上,连外公外婆到来也都闭门不见。符舟守在门外低声哀求,甚至许诺绝不背叛她绝不和男生亲密往来。他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母子俩角色对换,他开始像哄小孩般同于兰讲话。
于兰开门,听了他话眼里亮闪闪,急切要和他拉钩盖章,符舟只好一一照做。可是当于兰伸出手臂,符舟看见那些密密麻麻或结痂或鲜红的伤口时,他感到心里一阵钝痛难安。医生那里,于兰去倒是愿意去了,但有条件,符舟必须和她一起去。这个一起去的意思不是陪同,而是符舟也必须接受心理治疗。于兰坚定的认为,即使符舟有同性恋倾向,也能趁现在枝叶不丰连根拔起。
是你抛弃了你的童年,还是你的童年时代离你而去?
在这样的折磨里,符舟毕业了。
小升初,按理说符舟该分到户籍所在区,符舟却说想直升这边的中学。他知道于兰绝对不想再回去和符文远住在一起,那留在这边少见面少吵架也好。但他是转校生,父母是否有意愿托关系让他留在这个区还不清楚,班主任自然要打电话询问家长意思。
之前符文远被请了一次后便与班主任互留号码让她有事直接联系自己,班主任自然不想同于兰打交道乐得和他交流。但这次符文远出国数日班主任一直联系不上,只好硬着头皮拨通了于兰电话。
“男女比例如何?”电话那头,于兰问道,一说话就将班主任噎了一口。班主任好笑,未免你还能把你儿子塞进女子中学?这话她当然没有说出来,而是顺着于兰脾气,给善诚中学说了一堆好话。
三年师生,在这最后关头也算是恩义两清。他如愿进了善诚中学,学校就在这一片学园区,离他们现在住处十分近。
善诚近些年升学率十分漂亮,口碑越来越好。符舟成绩勉强,进来也是花了一番力气的。他被分在八班,班主任是一只行动的酒缸,摇头晃脑,十米开外吁一口气能醉倒大片人。此人虽看着十分不着调,但本事是有的,教书十余载几乎年年全校第一都出在他手里。
符舟与班上同学鲜少来往,平时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周日还要去心理诊所坐半个下午,日子过得十分寡味。为了排遣那点寂寞忧愁的少年心事,他养成了晨跑的习惯,再后来他索性报了个绘画班,课余时间都泡在画具堆里。
说起来,若不是请了刘姨,符舟恐怕偷不来这点悠闲日子。
这年寒假的一个周日下午,他和于兰像往常般去心理诊所。二人等在休息室里,叫到符舟时,符舟起身便要进去,于兰却突然拉住他,对护士冷声说:“我看还是给他换一位医生。”
护士讶然,好好的突然说这个这是怎么了啊?
符舟对于兰温声细语道:“妈,不用换,李医生挺好的。”
于兰斜他一眼,“李医生挺好?那这么久都没半点进步看来全是你的不配合了?”
“我都听你的了一个朋友都没交还要怎么配合?”数十双眼睛注视下,符舟被于兰冷嘲热讽,语气不自觉也提高了几度。
啪!干脆利落的一巴掌。符舟愣怔在原地,于兰拂袖而去。刘姨在一旁看看符舟又看看于兰,满面焦急,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叹口气拍拍符舟肩膀,到底还是前去追于兰了。
十字路口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符舟站在原地恍惚了好久,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
“哥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童音,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符舟迷茫地看过去,是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
小男孩谨慎措辞,又唤了他一声后轻声问:“哥哥,你是不是看不见?我帮你过马路吧。”
符舟笑了,蹲下来揉揉小男孩头发,诚挚地向他道谢。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从单肩包里摸出一把牛肉粒递给他。小男孩犹犹豫豫,道姐姐说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终究没接。符舟还想和他说话,但对方见他不需要帮助,便道了别蹦蹦跳跳跑进一间正在做清洁的店铺。符舟看着店里戴着口罩的忙碌身影,这才回过味来,年底了。
晚上符舟回家时,屋里竟坐满了人,符文远和四位老人都来了。外婆拉着于兰的手小声说话,于兰神情恹恹,半晌才回一句。
他们是来商量于兰今后安排的,于兰的心理医生已多次或暗示或直白地向符文远表明他实在黔驴技穷了,最好替于兰找一间正规的疗养院静养。
见符舟过来,于兰叫他一声,视线却飘在窗外。
“小舟,”于兰始终没看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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