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的那一个晚宴,那是一个普通的晚宴,却改变了两个人生命运行的轨道。造物主的伟大在于,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他所创造出的却不完美的东西。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人声起伏,回旋式乳白色阶梯、水晶大吊灯、银器刀叉和瓷碗碟……所有的一切都能够熠熠生辉,映射在人的眼里的不光是欧风的奢华,更多了一份疲惫。夏怀苍早已习惯这一切,他就像生来就属于这里一样,如鱼得水地混迹于世界中,无论何时都是极致的优雅。不过在他审美疲劳之前,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一个黑色衬衫白色西服的男人陷在不远处的沙发里,那光是一个人就可以隔离整处喧嚣的错觉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两个世界。轻笑了一声,他端着手中没有敬出的鸡尾酒,迈开脚步便走向了那个方向。
气息渐近,笑容愈深。
可以感到一股不由分说的妖匇娆慵懒从眼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同时,周匇身顿生凛冽。妖匇娆和凛冽?却偏生不违和。奇异地结合在一起后,真是令人难以抗拒地想要接近,但又莫名不敢向前。
夏怀苍不是别人,也不是常人,他走到了莫慈跟前,静静地看着他。而眼前人的容颜,更是从未见过的极致。
他有个弟弟叫夏辕,从小就是极其漂亮的孩子,但夏辕的漂亮是像个五官精致的瓷娃娃那样惹人怜爱,而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有着可谓倾城容颜和气质的祸水。并且,其中最大的不同还有一点,围绕着这个男人的气息有能令人疯狂的血腥气——他的凛冽不只有冷漠,另存有杀气横生出的寒意,令人颤栗。
“夏家少董。”
男人右手撑着头,侧过头斜眼微扫了他一眼,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流光暗转美得惊心动魄。他嘴角微勾,掀起一阵兴味,却更像一种挑衅。流水般地嗓音带着凉意肆意地滑过夏怀苍的耳畔和脸颊。
夏怀苍微松了一下匇身体,笑意盎然。他弯腰,十分绅士地将手中的鸡尾酒搁在沙发前的水晶茶几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人声鼎沸的大厅似乎突然远离,只有这一声脆响像是敲在了心上。待站直后,他定定地与男人对视了一眼,淡笑转身。
没走出五步,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比先前茶几上的要更响,也更清脆。
那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夏怀苍的嘴角勾勒出一片带着愉快弧度的阴影,愈见加深。
这便是初识了吧,如此激流暗涌的场面,似乎注定了他们日后的纠缠和不得安生。但每每回忆到这里,夏怀苍总感觉不太对劲,真的只是初识么?他们应该有见过的,只是那时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了,在更深的大脑皮层下,要小心地撕开……
然后就感觉到了痛……
那天父亲生日,但夏怀苍生病了,没人照顾的他就被送到了一户人家家里,那户人家不知道与夏家是什么关系,但是同样的豪华,也同样让人感到不舒服。尤其是有许多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在四处笔直伫立着,雕塑般不知疲倦也没有情感,这一点让夏怀苍很排斥。躺了一上午后身体就渐渐有力气了,孩子的恢复力总是很强,他下床走到楼下想找点吃的,这时听到了一阵优美的钢琴声。
是从来没有听过的,真心觉得好听的钢琴声。
他很自然地向声源处走去,隐约可以看见偌大的钢琴后面坐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他的手指在不断地上下飞舞着,那真是一双极其精致的手,不输给任何一个女孩子,甚至比他母亲那双精细保养过的手更加迷人。
那时夏怀苍只是随意地听着,却自然地流连不去,为了音乐而驻足,也为了那个男孩子——虽然他一丝表情都没有,但音乐是骗不了人的。
他静静地看着,有一个黑色衣服的人走到了钢琴前,就在一瞬间,他把整架钢琴砸成了两段,轰然巨响震痛了耳膜,夏怀苍微微皱眉。裸匇露在外的音阶残败地零落四处,内部漆过的原木反着白光,映出了夏怀苍和男孩破碎的人影,碎屑斑斑驳驳地溅出来,有一粒还擦破了夏怀苍的脸颊。
夏怀苍没有感到痛,或者说痛得很不是地方。他的视线黏在了那个男孩的脸上,那里被碎屑刺伤了不少小伤口。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孩的脸很美,甚至比他母亲还要美,看来这些伤口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容貌。夏怀苍仍旧静静地看着,男孩脸上也仍旧没有表情,只是他的那双堪称造物主杰作的桃花眼里面,一丝光线都没能射匇入,黑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似乎在为钢琴默哀,夏怀苍隐隐感到。
一定很疼,他的脸。这么想着,夏怀苍的脸也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用手一摸,才发现手指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呵……”
夏怀苍轻笑,原来不是因为看着对方的伤口而隐约为其感到疼痛,原来,是他自己也受伤了。
不过,谁知道呢……
后来的事情变得模糊起来,努力地搜索之下,夏怀苍听到自己在离别时对这家的主人说了一句话,他似乎可以看到那稍嫌稚嫩的嗓音和姿态落在对方眼里时的那份惊愕。
他说——
莫叔叔,请帮我处理掉这些黑色西服的男人吧,只要这样就可以了,毕竟我也要为我脸上的伤讨回公道呐……
他在心底也说,至于那个男孩子,他还是自己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过了……另外那个“匇”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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