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只剩他一个人睡觉的卧室,他睡在这里近三十年,以前也曾经常只有自己一个人睡觉。他现在已经整整好几十个小时没办法合眼,在黑暗的里找不到光明。
他好像,好像打那个号码跟他说自己很害怕,他拨通那个号码显示已经成为空号,他摸了摸身边床位,最近越来越冰冷完全失去自己想要的那个热度。
“你跟我说..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哭的...”
我现在不哭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他不想哭,他现在只是很困很困而已,如果说睡一觉就能看见你在,就好了。
说不定呢...微澜说的,我只要好好睡觉你就会出现。
她说她睡觉了,你找她聊了很久很久的天。
他决定睡觉,带最后准备的希望。
合上眼,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疲倦的眼皮死死压住眼睛不让他醒来,也似乎感受那喘不过气的窒息,但是最终还是睡过去了。
他谁啊睡...
睡啊睡...
睡啊...
睡...
“傻原。”
一瞬间,真是只是一瞬间睁开自己的眼睛,从床上直起身紧张巡视四周。
他听见..听见那个声音了!
有些遥远有些陌生的年轻嗓音,沉淀在回忆中不可分割也同样不愿意割舍。
“傻原。”
许原看向前方,充满异样凌乱美感的棕色短发,在现在这个时代来看已经成为复古风潮的打扮穿着那名年轻男人,站在月光洒落的窗边,静静微笑。
眉与眼介于凌厉与柔美间,澄澈通透的双眼如一汪夜间深井冰水,包含的全部都是他的身影。细腻近乎凝脂的皮肤不见多年沉淀累积的黑色眼圈与深刻皱纹,似乎在高挺秀丽的鼻梁上也隐约能看见如玉石的萤光。
他的双唇他的五官他的这一切一切组成看似模糊了却一直在深处挥之不去的年轻模样,他这几日所想念到疯狂到这个人的年轻模样。
“傻原,过来。”他的笑容更让许原在发愣间流下未曾察觉的泪水,如魔怔一点点被指引慢慢走去。
过来...”
他怎么会不过去呢,他这几天想念安莫想念到疯狂,他从年轻想到安莫死前对他的保证,他保证会带他去玩的。微澜也告诉他,只要他好好睡觉就能见到安莫,他一直睡不着却一直逼迫自己去睡觉,现在他好不容易睡着了,真的按照微澜说的他又再一次看见安莫。
“过来...”温柔似水又清亮迷人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他一点点前进。
在前进,然后直至无法前进一丝一毫无法动弹。
他的面前,在安莫面前似乎拥有一层坚不可摧的墙。他试图前进一步自己全部仿佛被巨轮狠狠碾压痛苦不堪,包括眼前景象在卧室的一切成为一块破碎画布在不停飞舞逐渐逐渐崩塌碎裂。
他后退,一切变回原样。只是安莫还在那一次又一次呼唤他过去。
“我过不去..”他又再一次尝试依然只会过于痛苦欲晕的然后看着卧室逐渐灰飞烟灭,退回来一切恢复原状。
可他太想过去了,安莫就在那。他怕自己不过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再次见到安莫。
像是,有什么死死束缚他的步伐不让自由,他仿佛听见有什么警告他不能过去,严厉到让他心慌不知如何是好。
“过来啊..”
安莫依然微笑,他一直重复这句话,机械性不停重复。
他跌坐在地板上,看安莫在笑而痛苦无能为力。
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不过近在咫尺却更像远在天边,他只想好好看看安莫而已。
无力的,却在下一瞬间看见一直微笑的安莫,眼角慢慢滑落一滴眼泪。
“过来吧...”安莫依然在微笑,却笑的怪异似乎在强忍什么痛苦,一字一顿缓慢开口:“我,一,直,在,等,你。”
是在一瞬间,又像昙花一现前的艰辛,又如一切一切曾经放肆幻想却终不得的急切,缠绕他的束缚在全身一股冲劲中恰如冰晶破碎融化,他的脑袋“轰!”一下炸开失去所有思考只剩下奔跑的本能,一跃而过狠狠的冲破那一道“墙”,他看见整间卧室散碎成肉眼无可见的粒子飘散四方,他看见安莫在刹那间骤变萎靡成临死前眼下乌黑嘴唇发青的年老模样化沙飞舞,他看见自己的手也正在一点点被绞碎,一切一切以不可逆的毁灭中进行,可怖的,成为一场风暴。
若还在几秒之前,他还会惧怕还会退缩还会是极其懦弱而逃离的人,但在这一刻他的脑袋隐然想透,他的思路清晰且冷静,更明白自己该这么做他不会后悔,带上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绝没有丝毫犹豫挣扎冲破“墙”。
因为,安莫来找他了。
因为,安莫在等他了。
身后有无数双手,无数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只要一回头就能回去不再接受这痛苦,他却含着泪,即使前方已成为雾里看花中的模糊他仍不后悔。于是成功,看似坚不可摧的“墙”比他想象中可怕,他沉重的身体在冲破那堵墙后竟变得无比轻盈,飘飘欲仙中的怔然在下一秒来到安莫身边。
“你来了。”安莫难掩心中无法克制的激动:“你过来了,你过来了。”
他含泪看着安莫,泪水掩盖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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