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轻轻被推开,他刚想说什么,细软的鞋底摩擦地面的脚步声让他不由得一怔,他太熟悉这脚步声,带着犹疑和忐忑,她时常是这样悄悄地从身后上来妄想吓唬他,只是每每他能都察觉到,在她捂住他眼前之前将她拉进怀中……他缓缓扭头,看着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衣和黑布裙子瘦骨伶仃的人儿,襟前一滩褐色污渍还是她出差之前的晚上,打翻了他的咖啡沾上的。
她走到他面前将水杯递给了他,郭远接过来大口大口喝干了那杯温热的水。
“还要吗?我再去倒。”
郭远摇了摇头,将杯子递还给她,她接过来握在手心转来转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仿佛轻轻一挣,这层脆弱的网就会破掉,只能以这样的姿势维持。
她本来是已经睡下,接到高梵的电话就匆匆赶来,到了医院他正在门口候着她,说他并无大碍,不介意的话我们聊两句。她一声没吭就跟着他在医院里转了几圈。他很直接,歪着头睥睨着她说,“我这人特别小气,上次你拿茶水泼我的事我一直都记着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晨曦是有些生气的,刚想说你喜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在意,他骤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以他的性子,我猜他没跟你说过,为了从空军基地脱身他豁出了命孤注一掷,事后去医院看他,谁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几个人轮流骂他也没把他骂醒,他只说这次不行,下次继续。谁也拗不过他,所以他认定了你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他待你如斯,若你再三心二意的辜负他,我会帮他“替天行道”,保准你好过不了。”
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晨曦反而笑了起来,“你说得好可怕,但我若想离开他,你的威胁绝不会是我的阻碍。”她转身走了,把飞扬跋扈的高梵噎得不再能说话。
她能不顾一切等他12年,离开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还是晕着,醒醒睡睡,她就这样陪他坐到快天亮。出了医院,两人站在冷冷清清的道边等计程车,这个点车少,晨曦说,我走远点去拦车,你站这儿等着我。刚要迈腿郭远抓住了她的手,喃喃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好?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还让你受了那么苦,甚至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
晨曦看着他坦然的笑着,“撞傻了吧?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这时一辆车由远及近驶来,晨曦眯着眼,看见车头那亮起的“空车”红灯,急忙伸出了手。
坐在后排座上,晨曦紧紧的挨着他,手一下一下的拨弄着他修长的手指,郭远低头看去,不禁一怔,她无名指上戴着他送她的戒指,钻石的切面反射着清冽的光,她是想用这个来暗示他一切都没变,可怎么也觉得刻意得紧,就像是得了肺癌的人才开始戒烟般无补于事。
但她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将下巴支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轻声细语。
“哎,你还记得吗?那时学校放暑假寒假,我每天都去你家找你玩,有时候时间早,你还没醒,我就坐你床下的小木头板凳上看你的书和连环画,天冷的时候我还钻你的被窝里看,你的被窝好暖好暖,你睡得死,我怎么动来动去你也不醒,我就在你边上听着你的呼吸声,从鸳鸯抗婚看到足本红楼,从一知半解看到倒背如流,就是觉得有你在旁边,不管是睡着还是醒来,做什么都能安下心来。我总做一个梦,梦见你半梦半醒的喊我名字,我轻声答应,你又接着睡去,我还是看我的书,这种感觉好踏实。你知道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纡青佩紫,裘马轻狂。我看三毛的小说,从头到尾就记住了这么一句话: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不是苦痛,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在芸芸众生里做一个普通的人。也许你并不甘心做一个普通人,但我是这么想,一直都这样想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我们在一起已经好不容易,不该再生波澜,昨天以前的事,我们都一起忘掉,迎接崭新的今天,好不好?”
“你真是属鸵鸟的,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以后时间那么长,是问题总会再暴露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
郭远看着前方,目光很远很远,“这些天我好像有些精神分裂了,明明上一秒钟决定你幸福就好,下一秒又推翻,我就是这么自私地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不爱。”
“别说傻话,你这么帅,这么聪明,这么可爱,等你和你爸爸冰释前嫌后,还会有很多的钱,这样的人我不爱会遭天打雷劈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因为这些喜欢你。”晨曦认真的说:“但即便你面目可憎,愚钝,死板而无趣,一贫如洗,我还是会喜欢你,等着你,只因为你是从小便欺负我捉弄我的坏小子,只因为你是霸道的让我等你12年还不准喜欢别人的郭远。我们太熟悉彼此,以至于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情,我只知道若要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都会毫不犹豫。我相信你也是这样,对不对?”
寒冷的心徒然一暖,就像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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