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云喜极而涕,眼泪巴嗒巴嗒,很快洇湿了传真纸。她大闺女这块大心事总算落了地,8年了,否极泰来,海霞终于找到了她的幸福,真该普天同庆。
徐海燕像要证实这件喜事似地将她姐姐的另一个秘密告诉她父母,从接到韦悟的信开始,徐海霞每天最爱做的事是:坐在电脑前,一天数封电子邮件,与韦悟万里飞鸿。怕家人看到信的内容,干脆用英语传情。
“真的?这孩子不早说。”张桂云高兴得手舞足蹈,她和徐治国拿着传真纸,戴上花镜,在灯下头碰头看了又看,像捧着他们新生的女儿。
双喜临门无法感染徐海燕,反而使她感到更加孤独和酸楚,她背过身,黯然走向阳台。春天的暖风环绕着她,楼下小花园的樱花树洒下一地落英,紧紧地拥抱着月光,马路两边的每一棵法国梧桐上都贴着“喜”字,这是个办喜事的季节,到处繁花似锦,喜气洋洋。
远处,那几幢古老的小楼早已不见了踪影,新的立交桥已见雏形,很快就可以让所有的车辆不再绕来绕去,不再为路不好走而鸣笛喧嚣,只要驶上快速路,可以一路开到幸福的终点。徐海燕在黑夜里想寻找那盏亮了60年的灯光,但施工工地的大探照灯刺得那里雪亮一片,已无法藏住任何秘密。辽阔的视野里,她看见满天的星光化成紫色的宝石,在每一个星系里眨眼,她祖先的爱情在夜空中飞舞,一曲哀婉的《梁祝》从遥远的星系传来,那正是情人锁传来的声音。
在明亮的背景里,她又一次看见,她乃乃的情人锁打开了,再也不需要合上。右边那幅小照换成了徐海燕,左边那幅小照却模糊一片,她不知道等待她的那个男人是谁,但不管是谁,一定是她最爱的那个人。徐海燕在情人锁的注视下不知不觉打开了她的皮包,她妈不是说过吗,一切都会否极泰来,为了明天,她也要尽快作一个决定。
就着卧室折s的光线,徐海燕展开了她和丁文革的离婚协议书,一式二份,电脑打印,标准的合同格式,她拿起签字笔,要为她的明天签字画押。
徐海燕要郑重地下笔了,她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在男方那一栏,丁文革签下的三个字突然变成了三颗明亮的星星,直接刺过来,照亮了四周的天空,丁文革写的三个字是——
我爱你
尾声 谁的爱情
“嘀嘀!”
丁文革把一辆紫红色的捷达车停到楼下的时候,兴奋地按了一声车喇叭。
今天下午,他做为标兵出租车队的一员。他们一队30辆崭新的出租车,车头上挂着大红花,列队驶过刚落成的大桥,成为东西快速路落成剪彩仪式上最亮丽的风景。
车队缓缓开上桥头的时候,军乐响起,满天的彩纸在初秋的天空中飞扬,一队小学生还给他们每位司机献了一把鲜花。在热烈的气氛中,丁文革心潮澎湃。在桥上,他俯瞰这座城市,惊奇地发现,原来他居住了30多年的地方这么大,到处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如今变得如此陌生。他手握方向盘,像在开垦一块新的田地。
回家时已是黄昏,他顾不得上楼,打开车门,从车后箱里拿出干净的棉纱,把崭新锃亮的轿车又仔细地擦拭了一遍。他粗糙的手掌细细划过车子外壳,艳艳的,滑滑的,实实在在的,像在抚摸他的新娘,一切都如梦如幻,心中悲喜交集。
打开冷清的家门,他先把手里的鲜花找了个大杯子c进去,家里总算有了些生气。他又去洗了一把脸,初秋的自来水已有些凉意,他把脸泡在冷水里清洗他的思路。电话突然间滚烫地响起,丁文革忙拿毛巾擦干净脸,等到他过去接起的时候,话筒里一个女人软软地“喂”了一声,电话又挂上了,里面只有“嘟嘟”的忙音。
丁文革苦笑一下,是谁呢?当然不可能是徐海燕,不管他对徐海燕多么留恋,她还是变成了他的前妻,现在已考上研究生,正远在上海继续她的梦想。那么还会是谁呢?丁文革缓缓地扣上电话,会是孙雪吗?他心里一动,涌上一阵焦虑。丁文革离婚后曾四处打听孙雪的下落,但她所在的民办幼儿园解散了,她已作为下岗人员流失于社会。有人说她已嫁人,有人说她去了美国,y差阳错间,她已从丁文革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丁文革努力地回味刚才那一声“喂”,他的确没有闻到柠檬的气息。
他摆弄着眼前的鲜花,玫瑰甜香扑鼻,康乃馨娇艳欲滴,还有点缀在绿叶间娇俏的满天星,但这些花没有一朵是属于他的。
丁文革正想着,电话又响了,话筒里一个微弱的声音无力地问:
“请问徐海燕在伐(吗)?”
“她……她不住在这里了,她去上海读研究生了。”
“那……”
“你是谁?找她什么事?”
“我病得厉害,发高烧,爬不起来了,店里只有我一个……”
丁文革放下电话,抓起车钥匙就跑下楼钻进车里,远处一个病重的女人激发了他的重要感,不管她是谁,她现在正需要他。
他熟练地驶上高架桥,踩足油门向前飞驰。大桥在他脚下移动,城市在他脚下移动,前方所有的路都向他身后跑去。现在他只知道,他的新生活开始了,他载的第一个客人叫阿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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