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本来笑吟吟的,听他这么一问,马上愁眉苦脸起来,待要说话,心头一阵烦恶,俯身作呕,只呕出两口清水。心头烦恶过去后,抽出手帕擦擦嘴角,抬眼看见吴菊人惊喜的表情,面上一红,别过脸去。
吴菊人看看左右无人,把她拉住,问道:“宛玉,觉得可好?”
紫菀“唔”一声算是作答,不肯看他,转到身后抱住他腰,把脸贴在他背脊上,眼圈已然红了。
吴菊人拍拍扣在他腰间的手臂,低声道:“宛玉,怎么啦?不舒服吗?”又小心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紫菀的脸在他背上擦了擦,擦去眼泪,过了好一阵子才答:“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吴霜的生日是在二月,她早上起来微觉不适,心里一默,就知道自己已经有孕,这才换下紧身束腰的洋装,改穿宽袍大袖的中式裙褂。就算她从此不是秋紫菀,但她生下的孩子总是吴霜,一早心里的难过,这时全都泛了上来。不想让吴菊人看见自己的忧心,只是埋首在他身后,却也不想放开手,放开九死一生、舍生求死才得到的幸福。
忽然吟道:“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三哥,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生死都可以随我所愿,一点点的酸楚我不会怨天怨地。三哥,我们就要有孩子了,你喜不喜欢?”
第三十八章 鱼乐
第三十八章 鱼乐
唤茶在船上躺了大半个月,天天吃的是紫菀从餐厅带回来的面包烟r,吃得寡嘴闹心,面黄肌瘦,一百次后悔上了船。这天吴菊人在舱房里熬了一锅白粥,盛了一碗给她,虽然下粥的菜只是糟青鱼、醉泥螺、霉豆腐、咸萝卜干,却把唤茶的胃给治好了。两碗粥下去,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打扫整理舱房,用小炉子熬粥煮饭,伏侍紫菀梳洗晨吐。
紫菀怀孕两个月,晨吐症状开始发作,吐得黄疸水都呕了出来,小脸黄黄的,有气无力,这下换她整天躺着了。吴菊人急得坐立不安,一会儿问她要不要躺下,一会儿又问要不是坐起来,拿个枕头垫在她腰后,替她擦脸,端茶递水让她嗽口。
紫菀被他闹得静不下心来,恼道:“你安静些吧,我快被你烦死了。本来没什么要紧,你这样蝎蝎蛰蜇的,闹得别人都不得安定。传出去让人家知道了,还不笑话个死。”
吴菊人说:“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要是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出来。大嫂说得一点没错,这船上本就不平稳,好人也被颠晕了,何况你又有了身子。也是我胡涂,就没想着这么快会有孩子。”
紫菀白他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假意道:“我要睡会儿,你出去逛逛,别吵着我。”
吴菊人不肯,道:“我不说话就是了,做什么赶我走?”
紫菀不理他,翻身朝里睡下,说道:“你在跟前晃得我眼晕,我没法睡。”
吴菊人只得怏怏地起身,又叫住唤茶让她小心侍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紫菀一听他关上舱门的声音,忙唤道:“唤茶。”
唤茶进来道:“小姐要什么?”
紫菀笑道:“来帮我洗头。躺了这两天,觉得头重得像要掉下来了。”她是紫菀时本来是一头女学生的短发,轻松惯了的,但对人家的长发很是艳羡,只是没心思留。做了之琬以后,凭空得了这么一头长发,喜欢得不得了,整天c金戴银的,把之琬的陪嫁轮换着玩了个遍。这时身子不爽,才觉得长发真是累赘,恨不得重新剪成童花式了才好,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没有剪短发的。又笑着解释道:“我故意把他赶出去的,他要是在这里,一定不让我洗,说什么怕风怕寒的。男人们哪里知道这些个。”
唤茶却懂得,她在躺倒的时候,也觉得头重发腻,起床后第一件事也是洗头。便取了一方绸帕围在紫菀的前胸后肩上,打散了发辫,拿梳子慢慢梳通,道:“小姐福气好,姑爷知道疼你。以前我和鹦哥两个还担心小姐嫁了过来会受委屈,现下看来是白担心了。”又抿嘴笑道:“小姐,你比以前做姑娘时还要有说有笑呢,可见是嫁得称心。”
紫菀想乔小姐的性子怕是个娴静的,自己这样活泼好动,怪不得人家会作比较,轻轻哼了一声,但笑不语。
唤茶道:“以前在家里有老爷拘着,又有两个姨娘管着,哪里比得上如今你做了少乃乃,上头没有公婆,有两个妯娌也是远着的,姑爷又什么事都由得小姐,小姐可算熬出头了,是该有个笑模样。”
紫菀喜欢听唤茶鹦哥两个说话,低低嘟嘟的,像养着的两只雀儿,什么事都可以说上半天。这鹦哥出了嫁,唤茶一人落了单,只好和紫菀说话。紫菀是新潮女性,受的是孙先生倡导的“自由、平等、博爱”的教育,从来没把她们当丫头,尽随她们闲话碎聊。唤茶在紫菀身边,比在之琬身边还要随便,之琬有时看她们太碎嘴,还要说上一句半句的。紫菀为免唤茶多想,还引她说话,这时也是这样,故意叹息道:“不知鹦哥嫁了后可满意?”她只要起这么个头,唤茶又可以说上半天,而她只要时不时附和两声就是了。
果然唤茶接口道:“冒先生是鹦哥自己看中的,怎么会不满意?冒先生虽不像姑爷这样体贴可心,但也是好脾气的人,不会亏待鹦哥的。小姐不用替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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