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不妥的完美日子。如在昼宿间痛快淋漓酣睡,而后醒却的安素之,除了导致此产生的原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用舍友玮云瑶的话来简单形容,就是“除了颗老鼠屎黑了点,锅汤还是顶好的。”
可谁要呢。
并非苛求完美,只是有些人心里头就是有那么一些过不去的坎。有一些极端厌恶的东西在晃眼,心里的那关都过不去了,如果不是缺少不可,为什么还要没必要地微笑忍耐,然后连自己都厌恶了自己。
安素之有时希望自己也能像玮云瑶这样的女生一样,无所顾忌,心里难过、思绪复杂时,不必瞻前顾后,漫无目的在街上乱晃,打发时间。或一股肺气冲上脑门,就买回一堆行色各类的零食,简单地化悲愤为食欲,一通篇自己也觉得无法思索的幼稚行为过后,又变得简单,充满能量。
不必如同现在,心中郁结着一口气,不许痛快吐出,也不能利索吞下。累心又伤身。
只是事出有因。谁没有那么几次遭遇礼数全齐,当天欢天喜地地敲锣打鼓,迎娶新娘,却发现新娘所爱另有其人,在结婚前晚私奔了。然后像被落下的新郎官一样一蹶不振。
安素之没有想过结婚,她的新娘从未是新娘,故事唯一相同点,她情绪失当。当然只是此刻。
这已经让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了。
从床上起来,脚穿上鞋子,落地,没有想象中应该袭来的踏实之感。
还是空落落。
从一开始便深得玮云瑶宠爱,宿舍众多摆设,唯一没有遭到嫌弃的间隔开房间语小小阳台的落地窗,从从未完全遮合的帘幕里,折射着临近热闹街道还亮着的一盏一盏,一束一束彩灯,安素之眼里闪耀斑斓,衬得黑色瞳孔寂寞。
看,世界从不因为谁停止轮回的脚步声。它总走得那么轻,那么快,想要避过所有人的视线。
她亦一直清醒自知,却在犯错后,自己残忍拆穿,瞥见鲜血淋漓,仍不忍直视,阵阵心寒。
她走近,拂过帘幕的一侧,卷起。
灯光在空气里飘浮,映衬出隔着透明玻璃,淅沥沥下起的南国初春的第一场雨,恣意,旁若无人。
推开,是突变的浓浓冷意。安素之把脖子缩了缩,拉紧了衣袖。与室内的空气相比,骤降,即使有备,也是猝不及防的温度。让人不禁清醒了几分。
最近几天玮云瑶一直在网上搜寻有关星座、星像、天气与命运的事,还特地从专坑“水鱼”的专卖店买回来了价格昂贵的天文望远镜,活生生不顾他人强烈反对,虽然是在心底抗议,拽着女汉子脾性有模有样地当了一回文艺女青年。夜半观星,还带着纸张,图图写写着什么。
每到夜半时分,玮云瑶都小心翼翼地扛着工具上天台。两三个小时才下来。
安素之自然无法参透其中玮云瑶所说的玄机,但玮云瑶所做的事,安素之已经习以为常不知其中所以了。
只是安素之习以为常的淡默态度好像卫某人并不是很喜欢,“喂,你难道猜得到我想干什么了?”玮云瑶眼里,透着一点点不满和期待。
安素之继续翻阅着手中情节错综复杂的悬疑案例分析,这种时候,她实在不太想理会一旁的玮云瑶,她看了一旁的玮云瑶一眼。
“就知道你不懂。”眼里的不满没有了,混杂着骄傲。
“那玮大人要不要给小人说明一下呢?”今日就成全你一下吧,安素之想。
果然,从玮云瑶假装贞洁烈士贬低了一下所有人的智商之后,真相不知不觉水落石出。玮云瑶说星宿上面提到,双鱼座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晚上某时刻整,在蓝花楹树下,就会遇到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安素之不知重要的人是指哪一类人,或具体谁,只是双眼发光的玮云瑶明显只翻译成了一种意思。
那一天,天气会特别好。玮云瑶不顾气象台的劝住,穿着清新齐膝的裙,眼神坚定而诚恳地说。
可原本安静温和的初春,此刻下起了雨,飘忽不定的寒风微微刺骨,气温骤降。不知这是不是玮云瑶说的特别天气。
一切实实在在,真切摆在眼前的事物与人,都不可看得明白,触碰,掌握,更说不上操纵,又怎样有勇气不顾后果,把情感倾注在虚无的世界里。诡艳无比的塔罗牌、纵使纷繁也清晰明了的星象,总铺垫着平坦开阔的路线,却虚无,下沿镂空,泄落我们所有的悲喜,在那之后一无所有。一贫如洗。它们怎能够拼凑出命运弦线网网的纠缠不休,怎能纹路清晰。怎能让那么多的人,奋不顾身,将所有坚持、追逐,在此燃烧殆尽。
安素之不相信虚无缥缈。手心余有棉絮的丝缕温暖也会被寒气渗透,有很快消失殆尽的一天。
可亦如《岁月神偷》里那样,即使风雨掀翻屋顶,没了去处,还是要信。
每个人都在坚信着什么。没有的也在茫茫人海找寻,放在可坚信的位置上。以至于心不空落落。获得走下去的勇气。
其实只是凸显了信仰的不堪一击。
《岁月神偷》里的吴君如饰演的妈妈相信幸福不远,是啊,最后美好结局,可顽劣疾病还是夺走了哥哥所有,天真的弟弟听话懂事。玮云瑶坚信好天气,于是“好”天气猝不及防地泼了她一脸雨水,炽热的世界冰封。安素之想象得到,玮云瑶在已了无花的树下,哆嗦着身体,等待自己不可预知的幸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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