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还未领命,忽然又听到甲板上的仆从惊恐大呼。卫玠出舱外一看,雾气散尽,后头竟是密密麻麻的战船大队,船头杆上高举着狼族的青黑旗帜。
“快顺流走,进石头城!”卫玠吩咐掌舵。
掌舵的面如土色,指了指江的下游,不知何时那边也冒出好些狼族的战船来,他们逆流而上,与上游的船只一齐对两家的船只形成包围之势。看着情形,无论上游下游,只怕都逃不过狼族的罗网。
王令淑急得团团转:“怎生出来这么多船只?这可如何是好?”
霏霜也是无计可施,把怀里的小卫稷抱得紧紧的,心里蹬哒得几乎听不见四周的喧嚣。
卫玠最后还是下了决断:“靠岸停,舍船走陆路。”
王令淑叫道:“我这一把老骨头的,跑得能比那些个蛮子快?”
卫玠只得唤了几个仆人将她扛在椅架上沿山路穿行。不过纵使如此这些人还是跑不过狼族的士兵,才行不久又听得背后杀声大震,飕飕然竟然还有几枚弓箭从众人头顶掠过。
王令淑吓得魂不附体几乎要从椅架上滚下来,唯恐被流箭射中连连叫嚷道:“快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
卫玠无奈只好让众人停下来缓缓将她放下,又是耽搁许多时间。就这么一会儿,狼族的先锋部队已然跟他们打上了照面。
老诚叔“咤”一声叫唤,钟家的随行仆人纷纷从担架里抽出小刀来挡在前头,看这样子是要与狼族军殊死一搏。老诚叔自个儿也从腰间举起刀,冲霏霜喊道:“大小姐,你速速和卫公子他们离去。”
霏霜实在不忍,老诚叔又添一句:“想想你怀里的小卫稷,快走吧!”只说罢便领着一干人等朝狼族军扑过去,与他们战作一团。
霏霜掩面撒腿而逃,她已然可以预见到这场战斗的后果。钟家虽然不乏高手,毕竟势单力孤,虽然勉强能拖得这先锋部队一时,只要等到后面狼族军队追来,自是没一个不死的。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逃出几里地后,老诚叔竟还带着十来个钟家护卫赶了过来,尽管个个被狼族人的血浇透了身子,却还幸得捡回条命来。
小卫稷已然醒来,好奇地睁着眼睛看这世界。霏霜忙把身子扭过去免得他见了血,背着身子问道:“后面没追兵了?”
老诚叔答道:“说来真怪,老奴等料理了他们的先行队后又等了好一会儿,竟没见后头的跟上来。”
卫玠隐隐约约猜到原因:“莫不是司马睿的援军到了?”
只听得山顶上有人爽朗地大笑:“那是自然。狼族宵小,岂容在我江左放肆!”
几人抬头望去,那上头立起一杆金边大旗,其上“晋”字昭然在目。旗下是齐整的江左官兵,为首的那人身披青铜甲胄,戴兽羽金盔,正是当年汝阴城外王羲之的装扮。
作者有话要说: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一句出自《诗经·黍离》,大意是从前宫殿的地方现在长满了麦子高粱,是一首悼念亡国之诗。
☆、大风起时
王羲之浑厚的声音在空谷间回响,就如同他入木三分的笔触一般雄劲:“姑姑,玠弟,还有霏霜姐姐,琅琊王已设好筵席,请三位过府一叙!”
王令淑见着这侄儿雄姿英发的模样便好不欢喜,只是想着自己是卫家的人,纵然落难于此也不可失了身份,于是故作姿态地摆摆手,唤卫玠道:“玠儿,你看如何?”
没想到卫玠可没给这位表兄留面子,拱手道:“卫某远道而来尚未安顿,待得处置妥当,自去叨扰王爷。”
王羲之想的是,等你安顿好了再来叨扰,我王家和琅琊王府可不知要多出多少麻烦事,便冷笑一声:“玠弟,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莫要不明事理的好。”只说着身后的弓箭手已然暗自搭弓拉箭,气氛颇为紧张。
王令淑怎知自家儿子这么桀骜,只好赶紧出来打圆场:“羲之,我也好久未见你父亲。不若我们先且回王家如何?”
王羲之还未答话,卫玠就大声打断王令淑:“母亲此言差矣,我卫家尚未在江左立足,怎能倒先拜访别家?”
王令淑简直要跳起来了,厉声斥道:“什么别家卫家的,那是你舅舅家。你不想念他们,我倒还念着呢。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便自个儿去!”
王令淑斜眼看了看王羲之,他那头的搭起弓箭缓缓收去了些许,料想是这把亲情牌效果出了来,天下哪有人冒大不韪杀死自己姑姑和表弟的道理。
卫玠仍是咬定口道:“要去那母亲便自个儿去,待我安置好家业,再来接母亲回家。”
王令淑忽地一把哭出声来:“璪儿呀,你怎地去得这般早,你若在的话定然会听我的话的呀……”
这搬出死人压活人的法子可真治得卫玠没辙,半晌只好让步道:“就依母亲,我们卫家去便是。霏霜,你且先将自家安顿好再来寻我。”
霏霜会意点头。王羲之还不肯松口,又命诸人把弓箭拉开,厉声道:“王爷说了,你们三人少一人均不行。还请几位移步!”
霏霜怀里抱着小卫稷,只恐慌那些不长眼的弓箭把他给伤着了,登时已有服从之意。正欲表态,忽听得山间又有一股嘹亮的声音传来,清脆利落又不失豪迈,来人说的是:“羲之贤侄,请客总需有个先来后到。卫玠小友此番渡江,自然该先拜会他的老师。”
众人循声看去,认得走来的是陆云。霏霜六年前在谈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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