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找了一辆马车。”赢凛只觉得手心贴着冰凉的额头别有一份暖意流淌在其中,故而愣了愣。
“这样就好了。”子峪笑盈盈的,眉目俊秀愈显清贵。
二人结了帐出了酒家,从红漆木门下绕过去,才看的见栏外停着的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灰突突的略显破旧。子峪掀起车帘才发现内藏乾坤。
马车底下铺了厚厚的双层簇新的棉布毯子,车内显然有所改动,内壁嵌了厚实的铜板,车中并无座位,只有一个红木小桌牢牢的钉在车厢一侧,桌上镶了一块磁石茶盘,茶盘上一套崭新的磁石茶具,桌边放着两柄琉璃灯具并一小瓶灯油。桌下摞着几本游记杂谈。车厢角落里摆着一个红泥小炉子,一个白陶水壶,两只白瓷碗,两双银筷,几副练好的药丸严严实实的封在油纸包中。
东西不少,却并不如何j-i,ng细,但这份心意却十分难得。
正如子峪一直以来对赢凛的印象,赢凛他就是一个糙人,却在某些小地方心思细腻的很。他也没做什么,就是上街上随便采办点东西。子峪身子骨没那么结实,冬日里边十分怕冻,他给他带了一只红泥小炉子放在车里,烧好的灰捂在里头,热气能熏上大半天。子峪平日里爱听那些野史杂记,赢凛闲来无事也爱给他说上几段,时间一久了,赢凛知道的都快说完了,路过书摊挑几本好的,给他捎上,留着路上打发时间。
赢凛总是这样,在这些小的,细枝末节的地方。仔仔细细的为他打算着。
子峪看着这一车大大小小的东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赢凛将行李扔到车厢里,看着小孩站在那不言不语的,调笑道:“小公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不满意?”
子峪垂了头,小声嗫嚅道:“谢谢。”
赢凛这一路对他照顾颇多,多到他都有点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别有用心。但他就算信不过谁也没办法怀疑赢凛,子峪始终觉得赢凛不会害他。但也知道赢凛对他这份好,别有深意。
子峪知道自己生得是秀气了些,他花鸟画的不赖,李富贵从前一点一点教过他,在盈泓村的时候有不少小姑娘求他给描个绣花图样什么的。什么鸳鸯戏水,并蒂莲花,比翼双飞鸟,连理共叶枝。来求他画花样也给他端些j-i蛋、鸭蛋、芋头、菜团子什么的,花样画完了人却不走,就在一旁看他落笔画画,看得他脸红不已。李家婆婆还觉得十分长脸,颇有些高兴的,那些小蹄子就是看我宝贝孙儿生得俊。甚至还有不少有些小钱的农户,七尺多高的汉子也来凑这个热闹,让他不时的给画个扇面,写几副对子什么的,大都被李富贵赶了出去。
子峪想的有些简单了,他猜想,赢凛莫不是也看上了他这副皮囊?可就算不说赢凛的家世,现在是被驱逐出了梁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赢凛手里攥着绝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东西,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子峪东想西想,想的头昏脑胀,上了车就迷迷糊糊的趴在一边睡着了。
赢凛见他睡的香,从包袱里扯出个毯子给他盖上,提笔写了几个字塞到竹筒里,坐到车厢外一声长哨,一只白鸽悠悠然落在他的腿上。他将信件绑好,一抬手,将鸽子放了出去。
第9章 第 9章
梁都,崇德殿。
萧后正倚在软榻上小憩,双眼轻轻的合着,睫毛下有细碎的皱纹,连同y-in影一片,仿佛在注视着地面。
画盈轻手轻脚的从门口进来,走至梳妆台前,拧开铜兽的脑袋,捏起小金勺添了半勺香料,铜兽不时便吐出袅袅的青烟。
萧后醒了,却仍闭着眼,微微皱眉道:“何事?”
画盈转身笑道:“娘娘快莫睡了,皇上一会儿就要到啦。”
萧后猛地睁开双眼,从榻上慌慌张张的坐起,颤声问道:“你说谁?”
画盈见她这般不由一愣,转而笑着去扶她,颇感无奈道:“皇上呀,他来看您了。”
萧后嘴角不由上扬,反而像是有些羞涩,自言自语道:“他终于来看我了……”
画盈捂着嘴轻笑:“娘娘这样子倒是初嫁的新妇等着见郎君呢。”
“你这小蹄子!”萧后又喜又恼,伸手去拍她的脑袋:“还不快下去准备准备……”
“都吩咐好啦,娘娘。”画盈也不躲,笑着给萧后披上外衣:“娘娘,快起身吧,奴婢为您梳妆。”
自从柏素秋离宫之后,皇上就很少来看她了。每年能见到他的日子屈指可数,她唯一的儿子姬子岫如今也远在封地。她每天守在皇后的位子上,看着他穿梭在各宫嫔妃之间,对她视若无睹。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没办法对他起嗔恨之心。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始终对她心存恨意,不肯对她原谅一二。
柏素秋死的真是妙,姬无庸始终都会记得那个绝色女子温柔又明媚的笑脸。而她萧淑仪将会在这密不透风的深宫里和其他不幸存活的女子斗到老死。
不过也没关系,萧后带着得体的笑意摆弄着首饰,她是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的。
她慢慢从众多珠钗中抽出一枚镶着红珠的银钗,那红珊瑚色泽已经有些暗淡,钗身也有些旧了,制造也并不j-i,ng细,在众多光彩夺目的首饰中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
萧后的神情变得十分柔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支珠钗,还是我当年同他成婚时,他亲手所制。他当时地位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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