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身侧便多了个人。
那人随意地躺在这里,双手枕着头,跷了个二郎腿。
他一躺下来也没说话,倒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霍风。
霍风知道来人是司徒衡南,一语不发了很长时间。
偶有寒风吹过,司徒衡南也不禁哆嗦了哆嗦,但还是没有离开。
“子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过了良久,司徒衡南起了身满怀期待地朝霍风说。
霍风此时才将涣散的目光转了过来。
司徒衡南见他愿搭理他了,一下子高兴起来:“我们先下去。”
霍风有些困惑地随司徒衡南下了房顶。
没想到司徒衡南带他到了附近马场的马厩。
那里养着几匹成年马,而司徒衡南走到的是一匹被单独安置了一间马棚的母马身边。
那是匹红鬃马,周身的毛色光亮,一眼望去找不出一根杂毛,即使被圈养,周身灵气逼人。见司徒衡南走了过去,这匹马便低低地嘶吼了一声,黑亮的眼睛盯准了他。
“这是爹爹很喜欢的一匹马,她现在怀着小马。”司徒衡南摸了摸面前的马,“过几个月就会有小马了,爹爹说将小马送给我。我准备给我的马取名凯风。”
霍风眉头舒展开来:“凯风?”
司徒衡南连连点头:“是啊,这是娘想的几个名字里的一个。最近为了练那套剑式,我好久都没来了。”
霍风并未见过这匹马驹,也不知道司徒衡南平日还会来马场。转念想想,堂堂将军府的公子,有着多少匹良马都不奇怪。
一恍神,司徒衡南便抱了堆切成了段状的粮草过来,但母马没有搭理他。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霍风喃喃自语。
“嗯?”司徒衡南没听清,只是把粮草铺好了,才抬起头,“不过子新,马场的人说她可能会生下双生马,若是双生马,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马了。”
“我?”霍风面露疑惑。
“嗯。”司徒衡南又满脸笑容地望了眼母马,才推着霍风向另一个方向走。
“可是我,不过是……”霍风一时有些语塞。
尚斟酌时,司徒衡南却朝他笑着说:“没有那么多不过,可是呀,你是霍风,是子新,是完整的一个人,这就足够了,拥有一匹马有什么奇怪的。”
也不知具体走了多远,爬了多少阶石阶,司徒衡南都有些喘气。
但是远方的落日正逐渐落下,橘色的倒影散落在一方湖水的波光粼粼之中,明净又寂静。
“我要收复北土!我要收复北土!”司徒衡南双手拢在脸前作喇叭状,连着大喊了几遍。
“子新,有什么不快的,大可喊出来,这里基本没什么人。”司徒衡南的笑容依然张扬在脸上。
见霍风有些迟疑,司徒衡南就又大喊了几声。
霍风双手轻抚在木栏边,对着远处喊着:“爹爹,我好想你!”
此处高亭的风极大,他的声音似乎也被吞咽在了流风之中。
“你看,风会告诉霍叔叔的。”
司徒衡南轻轻地说着,搂过了拭了把眼泪的霍风
☆、昨夕(3)
将军夫人喜好书画,圣上赐司徒将军府宅时,也赐了一座藏书楼作为大婚之礼。
将军及夫人入住后,藏书楼也经过了一定的修缮,也专门有人进行书籍归类整理和定期的打扫,也对外面的文人开放,每月会有几日闭楼清理。今日,恰好是清理书目的日子,因此,楼中不会有外来人,显得有些冷清。
因书籍众多,冬日的藏书楼里也不会燃太多的炭火,因此在里面总会觉得寒意侵进了衣服的缝隙里,让人冷得直哈气。
即便强健如司徒衡南,也不禁打了打哆嗦。
藏书楼设了四层,不过第四层存放的都是些残破的古籍和一些古董珍玩。
司徒衡南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娘亲尚在闺阁中所搜罗的东西。
此时,藏书楼里只有三两个家丁在清理书目,见到他,便打趣说:“少爷,您怎么想起来读书了?”
“你们可看到子新了?”司徒衡南此时没有什么闲工夫去和家丁东扯西扯,近几日的霍风情绪都有些低落。
“看到了,在楼上呢。”清理着底层书目的家丁回答了他,“夫人也在。”
“我娘?”司徒衡南一瞬间有些奇怪,不过转念想想,便也不再奇怪。他娘亲本来就喜欢些杂玩,虽然近几年不怎么去搜罗古玩了,却时不时会来尝试修复或者研究一些古籍。
司徒衡南噔噔蹬蹬地上了楼,才看到自己的娘亲,还有霍风。
“娘。”司徒衡南放缓了脚步,口里喊着娘,目光却定定地在观察霍风。霍风的面色略有些苍白,但算得平静,正一手握着小块木头,一手拿着小刻刀,往上刻着字。
将军夫人也正仔细地刻着手上的一方玉石,关键一笔落成,才抬头应司徒衡南:“衡儿怎么过来了?”
“我,我来找子新。”司徒衡南凑上了前,“娘这是在刻章吗?”
将军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玉石,蘸了蘸身旁的朱红颜料,往宣纸上一印,盖上了“吉祥如意”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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