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要靠近萧衡,想要得到这个人,或者把自己交给这个人,没什么差别。廖昀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男人,但萧衡就是他的快感,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行。
他太依赖这个人了。慢慢试探也好,死缠烂打也罢,廖昀第一次这样渴望一个人,相处的时光都变成偷的,那就多做点坏事,他想得到这个人。
日头完全升起来,两人靠在一块石头边席地而坐。
廖昀长舒一口气,认真道:“今天谢谢你,我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也许,从没有过。”
“我都说了,户外活动有利于身心健康,没事儿多出来走走,没坏处。”
“为什么要带我来爬山啊?”
为什么,萧衡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亲切吧,还有几分怜悯,想要关心他。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廖昀浑身上下都透着哀伤,像是黄连汤里长大的一样,很苦。
但萧衡认为,这种关心不会超出正常的师生之情,或者在他的潜意识里,任何感情都比爱情牢靠,到了他这个年纪,只讲生理需求,不谈情爱。
“不知道,想带你来,就带你来了。”
“那,人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萧衡犹豫了一下:”大多数情况下,是不行的,所以很多人活的很悲哀吧。”
“听起来,萧老师有什么未竟的理想?”
“嗯,如果有机会,我慢慢告诉你。”
****
次日,萧衡找了家酒馆,践行他的承诺:请廖昀喝酒。
廖昀很爱喝酒,但是酒量不大。
廖昀喝酒的逻辑:醉之前那是小酌怡情浅尝辄止,醉以后那就千杯往复烂醉如泥了。
“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喝酒,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是个gay,我觉得很有意思。”
他俩点了一套四十九杯酒,廖昀干了一杯,开始口出狂言。
“我承认我是,但这不妨碍我当你的老师吧,育人的事我不掺和,教教书总没问题吧。谁还明文规定gay不能从事教师行业吗?”
萧衡笑容可掬,义正辞严。
“行,当然行。”
“我倒希望不行。”萧衡又补了一句。
萧衡喝了半杯酒,手伸到自己脖颈后面疲惫地按了按颈椎,舟车劳顿,多少是有些累。
廖昀捕捉到细节,都默默记了下来。
捏了两把舒服了一点,萧衡皱着眉头自顾自道:“是家里的意思,家里人希望我能在学校留任。其实我不是很想当老师,之前开了间酒吧,清吧,收成不好,房租还高,说白了就是个赔钱玩意儿,但我还挺喜欢的。”
“原来是同行,难怪你带我来的酒吧,都很别致。你之前开的那间酒吧,现在还在吗?”
“还在,不过开不长,租房合同快到期了,不打算续租了。”萧衡没告诉廖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酒馆“到头明月”,原是他开的。
“你的长辈,会干涉很多吗?我不太能理解。”
很奇怪的一句话,廖昀说得很慢,很认真。
“还算开明,虽然不认同,但是勉强接受。几年前跟他们出柜,对他们的刺激挺大的,后来再有别的事情,也就不愿意再违背他们的意思。至于酒吧,喜欢归喜欢,但不稳定,我靠它吃饭,父母不放心。”
“你爸妈,是怎样的人?”
实话说,萧衡被这两个问题问住了,问这个干嘛。
但看着廖昀认真的表情,想了想,道:“挺普通的,就等着什么时候开始领退休金,偶尔他俩吵吵架,偶尔也会骂我。我小的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吃喝用度都挺紧的,但唯独什么都不差我的。我到现在还记着,那个时候每天放学爸妈都会给我买一盒泡芙,很甜。一盒泡芙二十块,每天都买。菜市场的菜几块钱一斤够全家吃,买的时候却还得考虑考虑。”
说着,萧衡也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很多酒,“但是后来,经济条件好了,日子过舒坦了,到是我总让他们发愁。”
萧衡自嘲地笑了下。
廖昀挺羡慕的,但他绝对不会承认羡慕,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情况。在知道的人面前,他也表现的很不在乎。
萧衡颈椎不太好。
萧衡想开一间酒吧。
萧衡喜欢吃甜的。
萧衡很在乎他的父母。
廖昀心里记着记着,不知不觉就记了很多。
一套四十九杯酒,已经下去二十多杯。
廖昀去了洗手间。
萧衡一个人在座位上,环顾周围的一切,想起来,好像第一次见到廖昀也是在酒吧,那个时候是他一个人在喝酒。
廖昀一个人住,不住宿舍。
廖昀在学校习惯独来独往,但不怎么拒绝自己。
廖昀大醉之后哭过的脸,突然和他跟自己表白时的侧脸重叠。
宿醉的泪光和崖边的告白,还真,动人啊。
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关自己的事,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想的不要想也别奢望,萧衡的好奇心却越来越重,不是出于窥探的心理,反倒是小心翼翼的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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