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盗跖起身后,没有见着之前一直守在甘墨门前的张良,正纳闷着之际,赶巧大铁锤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他身边经过,还对着空气道了声早,“张良先生,早呀!”这边哈欠打完,脑袋瓜算是清醒了些,才发现自己打招呼的人并不在此,大铁锤使劲揉了揉眼,又猛地眨了几下,“诶,人呢?平日里这一大早,张良先生不都靠那儿的吗?”
“既然现下不在那,那定是走了呗!要说张良先生自己想通了离开,那是铁定不可能的。这么说来,定是墨姑娘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了。”盗跖一手摸着下颚,一手搭上大铁锤粗犷的肩膀,“铁老兄,你说,墨姑娘说什么了,竟然让张良先生半个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声不吭就回去了。”
“谁知道呢!”大铁锤腹内空空,急着去用早膳,哪有空继续跟盗跖嗑闲话,“男女之事,谁沾谁倒霉。”一脸嫌弃地丢下这么句话,大铁锤径直就走了,徒留盗跖一人在那瞎叨叨,“这墨姑娘到底是撂了什么狠话了,张良先生怎么就给乖乖回去了?!”要知道,他们劝了这么多日,都没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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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今日,出外打探的盗跖带回了两个消息,一为早前的蜃楼东渡,让嬴政迁怒于阴阳家,更下令坑杀了四百六十余名炼丹术士;二为公子扶苏因直言进谏,被贬上郡。
桑海这几日也死了不少术士,全是影密卫依诏下的手。这些事,本不该让甘墨知道,毕竟她的身体还没调养好,但该说的,还是得说,逃不过去的,毕竟议事之处跟甘墨的寝房也就一门之隔。
说起影密卫,不得不提的便是章邯。在此之前,除了楚南公提过之外,墨家据点的所有人,都甚有默契地不去提及这个人,只因怕刺激到甘墨,但显然,夕言不在此列。
“怪了,要说墨墨当时出事,怎么就只有玉玉受影响?毕竟他俩都被墨墨救过,为什么章邯半点事都没有,还带着影密卫东抓西捕的?”
“兴许,是因为墨儿救他们时,弄玉姑娘是已然断了气的,而章邯只是中毒濒死而已,一个用的是同气连枝的法子,另一个不过是喂血罢了。”
嗯,有些道理。对于端木蓉的这个回答,夕言表示理解兼赞同。
不过,以上的,只是个小问题,夕言最想知道的是,她家墨墨怎么不直接去把章邯给灭了?
而当她提出这个问题时,盗跖很不适宜地回了一句,“言姑娘,莫说章邯那个跟屁虫,墨姑娘若真要一个个下手,这报复起来,你的爹娘好像也是其中之一吧!”毕竟当年为了自保而卖了别人,是事实呀!这跟章邯那家伙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说实话,盗跖这话虽换回了夕言的一阵怒瞪,却也的确是给她提了个醒,是以,自午膳过后,夕言便进了甘墨的寝房,足足呆了一个时辰。
对于夕言来说,出了这档子事,她很为难,如若甘墨将来真要对她的爹娘下手,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遂而,她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行去向甘墨问个清楚。至于怎么开这个口,她自然不会傻到捅破那层窗户纸,故而,章邯是最好的突破口。
“墨家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不敢在你面前提章邯的名字,除却怕刺激你之外,更是因为,你得知真相后,太过平静了,他们怕你一旦受了刺激,便会提剑冲到将军府去。”
闻言,甘墨不觉失笑,右手掌心贴覆上正被白布包扎着的左手手背,“现如今的我,莫说提剑,便是拿匕首的力气都没有,武功许也是废了。这样的我,即便去了将军府,又能干什么?难不成去问问他,能不能乖乖站在那里,让我捅上一刀?”仍旧是懒懒地倚在榻上,而这个问题,她俨然只能自问自答,“他又不傻。就算退上一万步,他章邯愿意老老实实呆在那,让我痛快地给他一刀,可就以我现在的气力,怕是连他的护身铠甲都捅不穿。”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
夕言来不及多想到底是哪儿不对,便又闻得一句,“更何况,当年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任谁都会选择抓住机会,往上爬。”只是,这个机会,不可以是用她爹爹的命换回来的。
“这样么?”甘墨这番话讲得太过通透,似乎证明她就是这么想的,但反而让夕言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了,方才睡醒时,好像迷迷糊糊听到你们说,公子被贬上郡了,是真的吗?”
这话让夕言眸色一颤,不禁想,要是甘墨听到这话,那盗跖说的那句,是不是也……
“言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
……
公子扶苏被贬监军,流放上郡,对外只道是因其为那群被坑杀的方士求情,可实际上,求情一事虽是事实,可真正的祸端,却是抗诏拒婚。
在收到章邯奏章后的第二日,病情虽未加重,心境却差到了极点的嬴政下了两道诏书,其一自是坑术士,其二,便是解了扶苏的禁足令,召其即刻入宫。
殿内只有那父子二人,但该有的礼数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嬴政的脸色很不好,下颚微倾,眼皮底下隐隐有层黑色阴霾,“你当真不娶?”
“当真。”扶苏就那么跪在榻边,“儿臣之前一直觉得,李相国之女秉性纯良,宜家宜室,娶之亦无妨。原本这趟回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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