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婆满是褶皱的脸一动不动,没有见到这位显赫夫人的惶恐,她眼神沉稳,又好像是完全被侯门贵妇震慑住,脑中早已空白。``し
“芳婆,她就是辛夫人。”栎容低声提醒,“辛夫人呐。”
“你喝过阳城的甘泉水么?”芳婆低缓开口。
见面敢不尊称辛婉一声“辛夫人”的,芳婆也算是头一个,杨牧半张着嘴,虽说人人都知道薛灿疼宠栎容…可这芳婆…胆子也忒大…难道这和死人打交道的,都吃了好几副豹子胆么?
辛婉脸上也不见芳婆对自己不敬的恼火,芳婆一身洗的发白的粗衣,发髻灰白随意挽着,面容布满艰辛岁月留下的纹路,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失了礼数也没什么值得去计较。
“甘泉水?”辛婉浅笑,“听说那是得殇帝赐名的泉水,杨牧,你去了两次,喝过没有?”
杨牧虎背一紧,点头道:“喝过,确实不错,要用来泡茶也是难得。”
“那我刚刚也是献丑了。”辛婉自嘲的摇着头,“还想炫耀难得的露水,芳婆家门口就有上好的甘泉,自然是不输我这府里的。”
“但我家庄子可没有贵重的恩施玉露。”芳婆站起身,对辛婉微微屈膝,“婆子见过辛夫人。”
“就要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芳婆坐下说话。”辛婉对颜嬷稍许示意,颜嬷会意的搀扶住芳婆的手腕,扶着她小心坐下。
“栎容一个布衣少女,被芳婆教导成材,不卑不亢又识大体,实在是惹人喜欢。”辛婉由衷赞道,“我一直在想,她总提起的芳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乡下老妪一个,让夫人见笑了。”芳婆呵呵一笑,身子也晃了一晃。
“我看并不见得。”辛婉细细看着芳婆,“芳婆坐态端庄,眉间笃定,照我看呐,你也该出身大家,应该是被这乱世给耽误了年华才对。年轻的栎容该就是芳婆几十年前的模子,所以你才疼她的很。”
“出身大家?夫人真会抬举我这个婆子。不过混饭吃的伎俩,旁人还觉得晦气。”芳婆怜惜的看着坐在薛灿身边的栎容,“是阿容自己要强懂事,肯跟我学这门手艺,还做的那么好,婆子我当年教她时,也没想过会有今天。”
“义庄长大,也能进得了紫金府的门,所以说,姻缘面前,真心足矣,门第真的不算什么。”辛婉对栎容温和笑着,“灿儿眼中看不见别人,自打见到栎容,眉间心上也只有她了。”
“夫人说的也是。”芳婆深望辛婉和蔼的神色,“紫金府贵不可言的小侯爷,到头来却娶了位殓女,是贵是贱,是高是低,在情爱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栎容左右看看,芳婆有时嘴贱犯嫌,有时文气上来,又会头头是道说的煞有其事,所以说呐,无知者无畏无惧又无拘,自己见到辛婉还有点儿打颤,芳婆倒是厉害,和辛婉一人一句接的那叫一个利索,要是换副脸孔,倒也有几分侯门夫人的派头。
——“栎容有些日子没见你,你们师徒也该好好聊聊,栎容在你身边长大,大婚在即,她也需要你留在身边。”辛婉站起身,“要是芳婆愿意,就留在紫金府,自此,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芳婆低声笑着,“难得辛夫人能把婆子看做和你们是一家人,婆子孤苦到老,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呐。”
颜嬷听到芳婆的自言自语,忍不住扭头又看了眼,惯是稳重的脸上也溢出温和的笑容。
——“芳婆,走,我带你去看我住的雅苑。”栎容欢喜的拉过芳婆,急急就要过去。
“你夫君还在,急吼吼的丢人呐。”芳婆急道,“雅苑雅苑,阿容哪里碰得到雅的边儿?你就该住个什么闹苑,俗苑…慢点儿,慢点儿哎…”
杨牧大腿都要被自己掐烂,噗嗤一声爆笑了出来,“以后有的热闹,栎姐姐加上芳婆婆,哈哈,我以后哪儿也不去,就天天守着她俩,保准跟看戏似的。”
薛灿含笑目送着栎容蹦跶的背影,眸间满是宠溺。
见厅里只剩自己和薛灿,杨牧鬼鬼祟祟的把厅门掩上,几步闪到薛灿身边,贴着他耳朵轻声道:“这回出去,给小侯爷带了件好东西。”
“给我带东西?”薛灿疑了声。
杨牧狠狠点头,又把薛灿拉近了些,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摸出用布包裹着的物件,视如珍宝的按在薛灿掌心,眼神意味深长。
“我什么都不缺,给我带什么回来?”薛灿扯开布,见里头是本巴掌大的画册,冷冷甩给杨牧,“自己拿去玩吧。”
“嗨。”杨牧急了,“您也看一眼啊,看了就知道,世上还是杨牧我对小侯爷最好。”
薛灿随手翻开一页,只见上头画的都是男欢女爱的春/宫图样,随便一副都看得人脸红心热,生出旖旎之感。
“这…”薛灿俊脸微红,“杨牧,你好大胆子。”
杨牧嘿嘿笑着,“小侯爷后天大婚,贺礼什么的紫金府还能缺啥?我琢磨着,您花酒都没喝过一次…栎姐姐胆子再大,您也要怜香惜玉不是…”
“杨牧…”薛灿哭笑不得,“拿走。”
杨牧咧嘴笑着,把册子放在了桌边,转身走道,“送出去的贺礼哪里收回来的?小侯爷要是不喜欢,就烧了去啊。”
“越来越放肆。”薛灿无奈摇头,正要把册子撕做碎片,动作忽的又迟疑着停下。
那晚…栎容疼的眼角都流出泪水…也是自己太过莽撞,心急不懂如何怜惜疼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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