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战争一触即发,硅村已没有多少村民了。荒芜的农田里,除了稀稀落落散布着无人居住的农舍,就只剩下一条铁轨在地上孤独地躺着。秦兴良来到轨道边,蹲下来,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当他十多岁以前,一直生活在这座西国的小镇里。这里没有宽阔的柏油马路,只有这么一条宝蓉铁路,却没有火车站。所有从宝邑过来的火车只是呼啸而过,却从来不会停下。他始终记得小时候自己经常独自一人跑到铁轨边,一旦有火车从自己面前飞奔而过,他总是神经病似的欢呼着,然后傻里傻气地跟着火车跑上百十米。为了看火车,他曾经五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也因此被开除了学籍。后来,他被年迈的老父毒打一顿,从此离家出走。那个时候,他就想看清楚火车是从哪里来的,又能把人送到哪里去。于是离家出走那一天,他约了一个伙伴,跑到铁轨上,冒着生命危险跳上一列火车,然后被送到了蓉城。
想到这里,他不禁横生了许多慨叹。自从那年离家出走,他再没回过广阳。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以前的兄弟姐妹也因为连年战乱,有的当兵去了,有的迁徙到了别的地方,从此杳无音信。终于现在自己回到了真正的家,但这里早已没有自己的家了。
他站起来,在铁轨上不停地朝前走,一直走到日落。除了看见无数的山以外,便只有这僵卧的铁轨。
他只好往回走。心里,除了孤独,再没有别的情愫。
“将军。”王尽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你又在回忆往事?”
“我已接近迟暮之年,除了回忆,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秦兴良淡淡地答道,“白崇禧那条老狗把我扔回广阳,付宗楠就甩给我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和两千人兵马。粮食、军费、武器,什么都不够,还谈什么打仗,还想什么去日月岛!”
王尽释站在他的身后,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记得先父跟我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坐上一次火车。后来他跟随将军你上蓉城、去江城,却因张诊在信阳的时候密谋兵变,事情败露被诬陷丧命。火车能把他带出去,却把他带不回来了。”
说着,王尽释握紧了拳头,眼眶里已有泪水在转动。
秦兴良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军营,秦兴良从行军床边一个满是陈年污垢的布包里摸出一个塑料袋,打开来让王尽释看,里面装着几个已经有些发绿的银元。
“我和你爸刚到蓉城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我们没有钱,他就捡破烂挣钱给我看病。这几块银元,是那时留下来的,我一直舍不得花。”说着说着,秦兴良的眼眶也湿润了,“直到张诊准备在金口兵变的事情被我发现,我才意识到那个时候冤枉了你父亲。那段时间从西襄撤离,一直到江城、江汉,我都无时无刻不陷在深深的自责与寂寞中。那天被软禁在长春观,我就在想,如果你爸爸还活着,说不定会提着一瓶二锅头来到我面前,跟我讲一些没完没了的荤段子逗我开心。”
“将军,我从没恨过你。”王尽释慨叹道,“也正是如此,我主动向军部请令,从宝邑赶赴过来,替我爸爸继续守护你。”
秦兴良忽然凄楚的笑起来,目光又回落在桌上的那封信上:“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没有登上去日月岛的飞机。我什么都料到了,什么都算好了,却万万没想到却被身边最亲近的人给坑了!”秦兴良脸上血色尽失,瞬间十指都是冰凉的。
“你真的决定了?”王尽释轻声问道。
“放了这么久的长线,现在是时候该钓只大鱼了!”秦兴良冷笑起来,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
广阳镇在一片霞光中渐渐苏醒,东西两侧的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了些生气。去菜市场买菜的,出门倒马桶的……,虽说日子还跟平常一样过着,但那些窄窄街道上人们的面部却分明挂着恐慌和紧张。谁都知道,宝邑迟早是守不住的,一旦宝邑失守,广元、涪城对大夏民**来说就如探囊取物般。
广阳,不过是涪城南境的小县城。虽然是蓉城的北部咽喉,但没人相信这位新来的秦兴良将军有能力迎战传说中那些赤发红毛的大夏民**。
下南街十九号的闻医馆一如既往地很早打开了门,这家店的老板正是广阳县医院的中医吴文章。五年前,他从父亲手里继承了这家医馆,因为为人厚道、医德又高尚,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世道再乱,生意再难做,看病的人却络绎不绝。
一大早,前来看病抓药的人就排成了长队。吴文章对每一个人都笑脸相迎,热情地抓药称药。莫锦玉和莫启国也是这时候来到了医院门口。吴文章一见到这两姐弟,立即将手上的活儿交给伙计,亲自到门前迎接。如此客气,让莫锦玉受宠若惊。
“夫人来之前如果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叫个黄包车过去接您。”吴文章把莫锦玉姐弟请进内堂。
“吴先生,你太客气了,我那里到你这边总共不过四五分钟的路程。”莫锦玉一边笑着,一边跟莫启国坐了下来。
“你身体还需要调养,这么大热的天,怎么就出来了?”吴文章一边招呼伙计沏上香茶,一边问道。
“听过你帮我在照料光民,我想过来看看孩子,顺道也感谢你上门给我瞧病。”莫锦玉端起茶碗,拾起盖子在茶汤上划了两下,然后轻轻地喝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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