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多雨的秋天。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她有开心,又有一点小忧伤,她不知道那要前往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会不会也有像舅妈那样的人?
这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这个小楼台,细细的雨丝,晕染了整个深郁的夜空。望着那两盆心爱的小植物,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来打理?这两棵可怜的小东西,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它们都带走。但,它并不是她的。而且,带走了又能怎样?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其实比起它们,自己不是更可怜吗?它们至少还可以植根于此,而自己,却连明天会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轻轻的抚摸着它们,最后一次跟它们说话,像在跟朋友道别。
当她回到房子里,妈妈已经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了。
妈妈,你说,我们搬到你工厂的宿舍,那里的人会喜欢我们吗?她问。
不需要谁的喜欢,我可以住在那里。
妈妈的态度虽然还是这样冷淡,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她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多不安全,在这之前也有想过在外面租房子,但身上的钱进厂时交了押金已所剩不多,所以,只能将计就计。但让她不明不白的是,为什么自己帮别人打工还要交这样的所谓保证金?而且还要扣押两个月的工资!可现实和规则就摆在眼前,所有人都接受了这样不合理的要求。为了得到这份工作,为了尽快让生活安定下来,妈妈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它。她也清楚,事实上,也是它选择了自己。
望着妈妈冷漠的脸,眉头紧锁,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但愿一切都会好吧!
淅淅的细雨,静静的下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妈妈叫醒,外面的天色才微微发光,下了一夜的雨,天空厚重的云层,压着这个灰朦朦的城市。
她们像落荒般逃出这个地方,妈妈牵着她的手,几乎是悄无声息。她转过头看一眼那小楼台,这样的离开,还是像以往一样,用不着和谁说再见,没有人会在乎她们何去何从,在这雨雾轻绕的晨早,一切就在她们身后悄然消失。
街上行人稀疏,公路显得寂静而漫长。一路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街头,终于来到妈妈说的宿舍,一个老旧的楼房。
她跟着妈妈,一直走上三楼。楼梯口的第一个房间是个公共浴室和卫生间,走过一条昏暗狭长的过道,两旁是一排对称的房门,她好奇地看着走过的每一个门口,脚步声在耳边丝丝回响。过道尽头是一个小阳台,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使整个通道显得幽深而凄怆,倒映着两个模糊的背影。
她们停在左边最后一个房间门口,一扇老旧的木门,门面上的红漆有一道道斑驳凌乱的刮痕,一把可怜兮兮的锁。
门打开了,里面的状况让她吃了一惊,小小的一个房子,两边挨着墙壁各摆置三张双人铁架床,如此狭窄的房间,竟然住着十个人。这时里面的人都已经起床,正在那里边收拾床铺边边大声的说话。
她们的到来,也许是个意外,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简单的打过招呼,就这样一笑而过。
这就是妈妈说的新住处,但这里并不只有她们两个。她失望了,紧紧的靠在妈妈身边,一脸的羞怯、不安,顺从而礼貌地回应着每一个人。尽管这些年轻的目光大多友善,但也空洞,个个脸上都写满倦怠,配上一身的瘦弱,并没有因经历一夜睡眠后带来应有的容光焕发,反而更像一株株在太阳底下被晒蔫的花。
妈妈的床位在房子最里面一个靠窗的角落,时间仓促,只能匆匆收拾一下便又赶去上班。临走前吩咐她,不要到处乱走,更不许碰这里任何一样别人的东西,这是一个集体宿舍,只有这一张床,才是属于她们。
妈妈走了,那一下轻轻的关门声,妈妈就像在这个世界突然消失了一样。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她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个妈妈所说的新家,除了床还是床,每个床位上堆满各自的私人物品,封闭的世界,无处不彰显着生活的窘迫和辛酸。
窗前有一张梳妆台,台面上只摆着一把椭圆镜子。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棕榈树,细长的叶子快要长到窗台,像个张牙舞爪的妖怪。
她坐在床沿,心里又瞬间涌起深深的孤独与苦闷。她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想发点小脾气,想大声的说说话,想回到从前,一样的开心,自由,一样的在田野间尽情游玩。
她想呀想,想飞上蓝天,想飞过大海,想飞越高山,想飞到云端,让全世界都看得到自己。想着想着,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既然只有这一张床是属于自己,那就把它好好的收拾干净。在乡下的日子让她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把它做好,此时她也乐于这样去打发这些无聊的时间。
当她收拾好自己的领地,看看地板,也是脏脏的,如果把这里打扫干净不算是犯错,那是不是也应该把它打理一下?感觉在这里和在舅妈家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当把一切都做好,她带点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又开始发呆,做梦。
梦里的世界,有美好,有疼痛,那些永远无法在生命里擦掉的记忆,还是这样像潮水般去了又来。绿油油的田野,碧蓝的天空,温馨的泥瓦房,一幅幅美丽的画面就这样在梦境中交叠。但是,醒来后就什么都消失了,绵绵无尽的只有心底的思念、感伤。
她静静望着窗外那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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