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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景熹帝在,安平倒是很想问他一句打算怎么死。
然而尽管她没有问,景熹帝却有些兴致地开口了:“云斐,你打算怎么赴死呢?”
云斐道:“既然臣是赴死,那么公主若想让臣横着出府,臣绝不敢竖着走出去。”
景熹帝握起桌案上一把玉牙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笑着道:“云斐,你身为刑部侍郎,当朝刑律背得过多少?”
“臣已将刑律尽皆熟读默记,陛下可随意检查。”
“既如此,按当朝典律,公主赐死大臣,犯几等罪行?”
云斐蓦地端容,笑意尽数收敛,深深躬下^身去:“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并无此意。只是明知公主不会将臣如何,才会说出这样不得体的话。臣已知错,望陛下与公主恕罪。”
安平哼了一声。
景熹帝笑了笑,转过眼问道:“安平,你看呢?”
“我没有看法。”安平冷着脸道,“只不过北安城内已经流言四起,说我偷了云大人的茶叶,皇室清誉也因此受损,父皇难道就要这么算了?”
景熹帝道:“云斐,你可闯了大祸了。”
云斐对着安平一作礼:“臣即刻叫人肃清城中谣言,必不会让公主和皇室清誉损害半分。”
安平抿着嘴角端坐,没什么态度,黑白分明一双眼中却分明写着“我还是不高兴”。
云斐沉思片刻,轻声道:“公主不高兴,是臣的过失造成。臣愿听凭公主驱使,直至公主展露欢颜,这件事才算揭去,公主认为如何?”
安平饱含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你当我稀罕驱使你么?”
“那么公主认为臣该当如何呢?”
“云大人这话说得,难道有人打碎了茶罐,还要让茶罐主人操心该怎么赔么。”
景熹帝笑道:“孤倒是觉得这主意很好。安平宽宏大量,权且放过云大人这次,好不好?”
安平仍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冷声道:“照云大人的意思,但凡我还为此事生气一天,云大人就任意由我驱使一天,是不是这样?”
“公主说得不错。”
“这话父皇也听到了,我并没有冤枉你。”
“是。”
安平绷着脸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云大人等着瞧。”
云斐微微一笑,柔声道:“臣随时奉陪。”
次日晨曦微露,待漏院中,云斐正与聂酰低声商讨袁聪毒杀案进展,一名内侍走到云斐身旁,躬身道:“云大人,安平公主请您即刻去公主府,说有差事要您紧急去办。”
他讲话不高不低,正好是让整个待漏院听到的音量。众臣等候早朝时一贯群声鼎沸,此刻却不约而同住了嘴,鸦雀无声地朝云斐看过来。
给几十双眼珠子一同盯着,云斐仍然面色不改:“现在?”
“就是现在。”
云斐入朝两年,从未告过假。当日在同僚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不得已请了第一回假。等他匆匆赶到公主府,又被婢女拦住:“云大人,公主还未梳妆,请云大人稍作等待。”
云斐于是又在花厅枯坐了一个时辰,将墙上挂着的几幅山水写意观摩了十余遍,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安平。
安平喜穿红色,今日着了件粉白的衣裙,绣有缱绻舒展的花样,衬得一张脸孔愈发秀丽委佗。见着他也不问等了多久,只直言道:“云大人,今日我要去古玩铺子看一看,你有没有带够银两?”
片刻后云斐才像是回过神来,收回目光,露出亘古不变的微微一笑:“公主放心即可,我说过随时奉陪的。”
安平虽说要去古玩店,中间却走走停停,先后踏入丝绸铺子,书画铺子,胭脂铺子,瓷器铺子,买了一堆不中用的东西,后来连棺材铺也差点迈进去,被云斐不动声色拦住:“公主,对面那家茶坊的芙蓉玉露糕不错,不如我陪公主去尝一尝?”
安平不满他擅作主张,仰起头瞪他一眼,这才看见铺名,脸腾得红了大半,扭头就走。
两人在茶坊中对坐,安平鼓着脸一言不发。云斐陪着她也不讲话,直到有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经小二寻到他们这一桌,向二人一福身,低声道:“云大人,聂大人正找您商议袁聪被杀一案,问您什么时候能回审刑院。”
云斐道:“你同聂大人说,这个案子他是主审,一切听他决断便可。”
“聂大人说务必要找您一同商议,还说已找到了重要线索,并让我转告您一声,红丸找到了。”
安平问道:“那红丸有没有毒性?”
年轻人微一踌躇,回禀道:“回公主,目前尚未对红丸加以检验。”
云斐自怀中摸出一块白锻帕子,将指尖沾上的糕点碎屑慢慢擦干净,平缓道:“你先回去,就说我知道了,明日去审刑院再与聂大人商量。”
年轻人应声离开,安平语气平平道:“云大人这样说,是觉得明日我就能消气了?”
“公主所思所想,臣不敢妄加揣测。”
“你既说明日回审刑院,不就是明天我肯放你走的意思么。”
“那不过是托辞罢了,明天不回审刑院也无妨,臣说过会随时奉陪公主的。”
隔了片刻,安平突然道:“云大人。”
“臣在的。”
“听说你少年时便可七步成诗,既如此,在朝廷众臣中,论才学,你自认排第几呢?”
云斐笑了笑:“也许是最末。”
“论治国之能,你又排第几呢?”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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