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武功呢?”
“臣不擅此道,仍是最末。”
“既然全身上下无一可取之处,要你又有何用?”
云斐微微一笑:“臣也不清楚。不过臣两年前参加科考,蒙圣上恩赐,有幸得中探花。公主若是觉得圣上眼光不好,臣也无话可讲。”
安平没话说了。
云斐轻声道:“公主觉得这家茶坊的糕点口味如何?”
“太难吃。”
“民间小吃,自然比不上宫中的精致。”云斐微笑道,“不过据说季柏季大人倒很是喜欢这里的糕点,常来这里的二楼品尝,有时还会特地带走一些。”
“是么。”安平道,“可惜恐怕以后他再也无福尝到了。”
云斐柔声道:“公主为什么这样讲呢?”
“既然你已经调查到了红丸,势必就会查到季大人头上。若是红丸没毒,为什么袁聪死时它不好好放在原处,反而离奇失踪?失踪也就罢了,偏偏又被找了出来,这就更像是一桩栽赃陷害,红丸便是真的没毒,大概此刻也已被有心人做成了有毒的样子出来。”
云斐道:“如果季大人确实没有犯案,臣会给他一个清白。”
安平有些兴味索然:“今天不去古玩铺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公主回去。”
“我要自己走一走,不想人跟着。你回审刑院就是。”
云斐回到审刑院时,一贯无主见的聂酰正在团团乱转,见到他立刻便迎上来:“云大人,红丸确实有毒啊!这可怎么办好!”
云斐微笑道:“聂大人怎么了?”
“我今天着人验了那些找到的红丸,与袁大人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既如此,应当将季柏季大人先行关押,等候进一步审断才是。”
聂酰压低声音道:“可季柏是尚书令季大人的孙子,这,这不是让我得罪人吗?况且,其实我还有一事不解……”
“聂大人但说无妨。”
“据袁府中人称,这红丸是半月前季柏送给袁大人缓解旧疾用的,因为袁大人当时开了玩笑,所以季大人当场令府中下人拿银针试过一次,并没有毒。袁大人每晚入睡前都会用一丸,可袁大人暴毙距季柏赠送红丸半月有余,若是有毒,早就该显现了,怎么能够现在才发作?”
“也许是慢性之毒呢?”
“验药人说了,这药是剧毒,入肠后一个时辰内发作,必死无疑。”
云斐沉吟片刻:“请问聂大人,剩下的红丸在哪里?”
“已按原样封存好,放在举证馆里了。你随我来。”
红丸用一只锦盒装着,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已空了,下面一层还余十几粒蜡封药丸。云斐端起锦盒细细察看一番,而后说道:“我曾经读过一本古书,书的名字记不得了,只记得里面有一段故事,讲的是有人借进献鲜果投毒,并不是在全部鲜果上都涂有剧毒,那鲜果分几层装着,最上面两层是无毒的,只有最底下一层才有毒,吃鲜果的人尝了几枚,觉得并没有毒,最下面的一层也就不检验了,结果吃下去却死了。”
聂酰恍然大悟状:“云大人你的意思是,这盒中上面一层的红丸并没有毒,只有下面一层才有毒?袁大人吃了半月都没事,只因服用的都是上面一层的药丸,等第十六日取到下面一层的红丸时,也就不幸毙命了,是这个意思吧?”
云斐袖着手微微一笑,温言道:“我只是顺便想起这个故事,并不是真的认为什么。”
“可云大人说得极有道理啊。”
“有没有道理,聂大人说了算。您是主审官,自然一切听您决断。”
聂酰犹豫良久,终于决定按章行事。但他百般推脱,不肯自己去季府中拿人,云斐只有代劳。到季府时,却发现季柏安坐在书房中,什么也没有做,像是已经知道他要到来。
季柏年纪较云斐略长几岁,样貌虽不如云斐一般眉目如画,然而若论才学,朝中可与其匹敌者甚少。又擅写意水墨,书房中悬着的几幅墨宝皆出自他本人之手,一眼看去,山水之中意韵fēng_liú,非寥寥几语可蔽之。
季柏见到他,并不惊讶。站起身抬手理了理衣冠,言道:“走吧。”
云斐微笑道:“季大人要去哪里?”
“你来我府上,不就是为了将我带去审刑院么?”
“话没说错,只是未料到季大人如此坦然。”
“我什么都没做,当然如此坦然。不管在哪里,自会有人证明我清白。”
云斐面色不改:“我相信季大人说的话。”
季柏走到书房门口,又停下,转身道:“只是还有件小事,需云大人帮忙。”
“请讲。”
“我知道这两天云大人与安平公主有来往,请你代我转告公主一声,我一切安好,请她无需挂怀。”
云斐袖起手,微微一笑,轻声道:“季大人说的话,我自会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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