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屁股被打疼了,江横翘着一边屁股,喃喃背书,滑稽又委屈。
江纵靠在门边,抱臂望着他。
这孩子打小跟自己就不怎么亲,直到死都讨厌他,却抱着他的牌位哭得那么伤心。
江纵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江横猛地一惊,抬起眼睛诧异地望着他哥,像是怕被打,赶紧捂住屁股,颤颤辩解:“我用功呢。”
见江纵没反驳也没生气,江横有了些底气,把书往桌上一拍,色厉内荏跟江纵谈条件:“我可以好好念书,以后养你,但你也不能再铺张浪费下去……知道吗……”
江纵没忍住,噗地笑出声,微微俯下身子,扶着江横的头:“可以呀。”
江横看出哥哥眼里的嘲笑,脸颊立刻羞得红热:“那你把银票地契都交出来,我替你保管,你要花钱必须告诉我。”
“哟,凭什么。”江纵挑起漂亮的眼角,哂笑道,“骑到你大哥头上了。”
这小书生一着急说话就有点哽咽:“我不管……”
眼看这小哭包就要哭出来,江纵按了按太阳穴,把银票抽出来递给江横:“好好好给你给你,好好念书,不许再贪玩了。”
江横吸着鼻子,红着脸接过银票,认真折整齐,妥帖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说句话就吭叽脸红,脸皮这么薄怎么做生意。”江纵坐到书桌上,把江横提起来,整了整衣领,“你今天去一趟林家。”
“做什么,我书还没背完……”
江纵从怀里抽出一个账本,翻出里面夹的欠条:“林家两年前跟咱老子借贷,欠咱们三万两银子,现在林家亏空,我看是想赖账,你去要债。”
江横:“……”
纵横钱庄早两年已被二叔三叔给坑骗到手,可惜经营不善,大老爷一死,这钱庄易主,信誉成了问题,存银子的主顾们纷纷把银子连本带利赶紧取走,众所周知,账面上若没有一百万两银子周转,钱庄是指定开不下去的,好好的一个大钱生小钱,财源滚滚的大产业,活活被二叔三叔给败了去。
林家老爷当初跟江纵他俩的爹交情还不错,私下里跟他们爹打了欠条,江老爷是自掏腰包借的贷,没入钱庄的账,江老爷和林老爷一死,这账也没人提了。
“我一个人去?”小书生脸皮太薄,让他去要债还不如给他一刀。
江纵故意道:“整整三万两呢,白搭了。”
“……我去看看,你等我,不许去花楼买笑,不许去赌坊烧钱。”江横赶紧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跑了出去。
第四章 护短
江纵拿着丫鬟买来的切糕在街上溜达。
重生以后还没仔细了解过瑾州坊市店铺,上辈子这个岁数还在跟一帮狐朋狗友赌钱喝酒呢。
丫鬟骨朵儿娇滴滴地搂着江纵的手臂,蜜桃似的胸脯挤在江纵胳膊上,甜腻道:“少爷,今日我们去哪儿逛逛呀?给您买切糕的时候瞧见林家玉铺重新开了张,敲锣打鼓热闹得很呢。”
江纵笑了,拿折扇在骨朵儿的胸脯上戳了戳:“好个林家,有钱开张,没钱还债,走着,去瞧瞧。”
骨朵儿乐呵呵地搂着江纵的胳膊跟上去,还不忘小声跟江纵告状:“花瓣儿和花芽儿一大早就被二叔叫走了,肯定是她们俩想去巴结二叔,少爷你可别再疼她们了!”
二叔没能买下纵横当铺,里外还赔了一万多两银子,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江纵并不在意,从袖里摸出一小贯钱,随手塞进骨朵儿的胸衣里,哼笑道:“娇憨的丫头,爷就疼你。”
羞得那小丫头红着脸松开挽着江纵的手,跑到后面跟着。
江纵捻开折扇,扬长而去。
却见前边一个破旧巷口里走出来个面熟的少年,乐连整了整衣裳,似乎也往林家玉铺方向去了。
江纵纳闷地往巷口里瞧了一眼,这小巷子尽头只有几户窄院,不像乐连这种富家少爷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诡计。
前世这时候,乐连早就乘船去北方了,好几年不曾回来,现在他不去北方了,江纵反倒没法估计这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反正前世这个乐连是个棘手的大麻烦,江纵花了吐血的心思才扳倒他,实在没怎么讨到好处。
这辈子得稳当点,最好不跟这小子翻脸,不然就趁着他还没什么作为,趁早掐灭这个小孩。
在林家玉铺前站定,铺面前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堵满了看热闹的人,伙计一瞧见江纵,连忙搬了个椅子来请他坐下,陪笑道:“纵爷,今日我们玉铺开张,忙不过来,疏忽了还请您多担待。”
说罢也就不管这债主了。
江纵懒得跟这群不长眼的计较,兀自倒了杯茶,看着伙计们把一块块斑驳的石头端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门前的长桌上。
心里便明了:“我当是什么新鲜东西,原来是赌石。”
手边的椅子上走来一人坐下,江纵赏眼一瞥,好巧不巧,乐连坐在手边了。
江纵好攀谈,支着头跟乐连搭话:“乐连?怎么,也对翡翠感兴趣?”
其实他也有所耳闻,乐连在乐家不怎么受重视,手里恐怕也没多少闲钱能挥霍,赌石这东西就是富贵险中求,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不仅考眼力,得在这一堆颜色各异的石头里挑能切出上品翡翠的原石,还得有本钱有运气,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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