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沫似乎对于这场糊涂案失去兴趣,继而转身看起摆在桌案上杂乱无章的文件,黑白印刷泛着油墨味的试卷,五彩缤纷的校报,上面一张写满大字的大红色横幅的照片占了报纸大半个版面,那是今年高考录取重点大学学生的榜单。
“分明是你们先动手!”陆原梗着脖子,红着脸唬道。
办公室嚷嚷成一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庞一统拍了下桌子,桌角震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想造反是吧?让你们交代错误还想动手咋的?嚷嚷啥!再嚷嚷把你们家长找来,学个屁!都给我滚回自个家去。”
突如其来的东北口音顿时让这句颇有威严的话成了小品段子,有其子必有其父,庞熊动不动的脏话得到很好的解释了,陈舟没忍住笑了一下,纪沫坐在一旁眉头跳了一下。
一对上庞一统目光,陈舟立刻收敛抿着嘴一本正经。说实话,庞一统长得并不凶,甚至很有喜感,俄罗斯套娃的身材,脸部肌肉上下一动就能挤出一个好像他在笑的表情,以至于他现在虽然一脸严肃,陈舟仍是有种在看英国默片卓别林表演的感觉,实在不能理解庞熊那个老鼠胆子。
“陈舟你刚才笑什么?你来说,其他人安静。”
“额!没笑什么。”陈舟挠了挠前额组织语言道,“我们没动手,是他们先动手打人,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庞一统对于这个避重就轻的回答简直无语,指了指一边沉默的方浩说道:“你说。”
“是他们先骂人的,篮球场上宁帅一直吐脏话骂2班同学,后来罗斌气不过回了一句就被宁帅打了一拳,我们看不惯,就打了起来。”方浩简要地叙述了整个过程。
“纪沫同学。”纪沫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庞一统甫一开口,她就起身走了过来。
“保安说你看到他们打架了?方浩说的是不是事实?”
纪沫抬头看了一圈,庞熊的小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其他人也是目光殷殷地盯着她,好像她的一句话就能扭转整个局面,陈舟歪头看了眼宁帅,他正抱着手有恃无恐地扬着嘴角,胜券在握。
纪沫沉默了片刻,继而指着宁帅语调平平说道,“我没看清楚,不过好像是他先打人。”
宁帅瞳孔大了一圈,难以置信地看着纪沫,纪沫目光毫无闪躲地直视着宁帅。
“是不是?”庞一统重复问道。
纪沫点了点头,宁帅眼睛眯了起来像是猎豹打量猎物一样把纪沫解剖了一遍,陈舟眼皮跳了一下。
“我知道了,纪沫,你先回去上课吧。”纪沫转身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30分钟后,办公室里所有人就地解散。
就这样耗完了大半节课,陈舟回到教室赶上了语文课最后一点尾巴,语文老师瞅了眼后后门溜进来的陈舟一眼,继续在黑板上板书。
陈舟百无聊赖地翻了翻崭新的语文课本,前面那位“千代”同学热心地红着脸小声提醒他翻到第几页,同情地看了他几眼才转头继续听讲。
陈舟低头看了眼课本,半个月过去了,还以为自己错过了很多内容,还在必修一的第一单元第二章诗两首。
这个龟速足够陈舟再睡上几节课了。
果然一看语文课本就容易犯困,即使被意外提拔为语文课代表也并不意味着可以以身作则成为表率,陈舟看了眼正陶醉在自己世界里的语文老师一眼,眼皮上下打架。
怎奈思想教育了30分钟,庞主任的敦敦教诲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睡不着了!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
语文老师充满感情地朗诵着戴望舒先生的《雨巷》,读到丁香姑娘时甚是惆怅,陈舟抬头看着纪沫瘦削的背影,无意识地念道:“丁香姑娘。”
在语文老师最后一句“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落地之后,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所有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戴着金丝眼镜的语文老师实在太像是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走出来的私塾先生,作为必学课文的书中人物一时间找到了影子。
在所有人脑海中还浮现着“私塾先生”时,陈舟还停留在他的“丁香姑娘”里百思不得其解。
“陈舟!告诉我嘛,你们为什么被请到办公室喝茶啊?”一下课范伊依拉扯着陈舟的袖子不依不饶道。
陈舟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有点心力交瘁,缩回快要被范伊依扯变形的袖子,求饶道:“范伊依,求求你让我耳朵清静会吧。”
经历了年级主任思想教育,语文老师催眠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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