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栏杆的手被汗浸得湿透,突然一个打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倒去。眼见就要落进池里去了,被人拦腰一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拉了回来。
「如瑄,你这是想下水捞月吗?」耳边响起了熟悉不过的声音:「还是准备让冰霜城里多出个淹死的酒鬼?」
「师父……」
「我记得你不喝酒啊,怎么今晚好像喝了很多?」百里寒冰看了看桌上的倾倒的酒壶和地上的碎片:「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师父……」如瑄转过身来面对他,看着月色里百里寒冰笑意盎然的脸,神智逐渐清醒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从剑室出来,正想回房,经过这里就看见你了。」百里寒冰左右看了看他:「如瑄,才几日不见,怎么气色变得这么差?是病了吗?」
「没事的。」如瑄闭上眼睛,把头靠到他的肩上。
「你今天是怎么了?」百里寒冰笑着问:「这么大了还对师父撒娇,羞不羞?」
如瑄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笑。
「如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百里寒冰用指尖顺着如瑄有些凌乱的发尾:「居然跑来学人家借酒消愁,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说吗?」
「真的没事。」如瑄摇了摇头,把头靠在了他的颈边:「师父,你让我靠一会,一会就好了。」
百里寒冰的动作略略一停,然后露出宠溺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瑄突然说:「师父你还记得吗?」
「嗯!」百里寒冰回答:「我记得,那时在下着大雪,你还差点被马踩到。」
「那个时候我又冷又饿,已经不太清醒了。」如瑄轻声地说:「你骑着马从风雪里出现,就好像从天上下来的神仙一样。」
「傻如瑄!」百里寒冰笑出了声:「你那时死命抱着我,怎么说也不肯放手,我最后没有办法,就只能把你带回来了。」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瑄叹了口气,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就好像……是上辈子了……」
「哪里有那么久,不过就是几年之前。」
「是吗?我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很久?」
时时会想,自己是不是生来就在等待那个风雪漫天的日子,等着那一天,等着遇见这个人……
「也许,是我记胡涂了,我记性一向不好……」
「你觉得太久,可我觉得好像只是昨天的事。」百里寒冰侧头看他:「但是想到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我真希望时间不要过得太快,你永远还是那小小的如瑄,那该有多好啊!」
「是啊。」如瑄抬起头:「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过了这些年?要是永远只是当初……那该多好!」
「傻瓜,怎么可能……」百里寒冰突然停下,看向通往花园外的小径。
过了片刻,如瑄也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瑄少爷!瑄少爷!瑄少爷你在哪里啊?」
如瑄一怔,然后响应着呼喊:「我在这里!」
朦胧的光线照了过来,原来喊人的是个手里提着灯笼的丫鬟。
「城主?」那丫鬟看到百里寒冰吓了一跳,连忙行了个礼。
「怎么了?」百里寒冰认出那是自己院里的丫鬟。
「方才夫人难受得厉害,突然就晕过去了。」丫鬟答道:「还请瑄少爷过去看看。」
如瑄脸色微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是吗?那就快些过去。」百里寒冰皱起眉头:「怎么突然会晕倒了呢?」
「师……」如瑄才要开口,就见百里寒冰回头看着自己。
百里寒冰乌黑的眼眸沉静得像水一样。
「如瑄,来吧!」百里寒冰朝他伸出手:「我带你过去。」
如瑄递上了自己的手,百里寒冰一把握住了……如瑄冰凉的手指颤了一颤,百里寒冰抓紧了他,足尖一点,已经踏上了院墙。
「师父……」如瑄的声音在风里不太分明:「你别担心,不会有事……」
如瑄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紫盈苍白憔悴的脸。
「如瑄。」百里寒冰看他许久都不说话,轻声地喊他。
「只是一时气血不顺引起惊厥,不碍事的。」如瑄站了起来,低头抚了抚十分平整的衣服,抬头时脸上带着笑容,「恭喜师父。」
百里寒冰一怔。
「师母她不是生病,而是有了身孕。」如瑄声音平稳地说:「差不多已经两个月了。」
「真的吗?」百里寒冰脸上流露出了欣喜,但转而又有些忧色:「不过紫盈她这样,没有什么问题吗?」
「不用担心,各人的反应不同,就算是激烈一些,也属于正常范畴。」如瑄走到桌边,拿起准备好的纸笔写了起来:「好好休息,再服用些安胎养气的药物就行了。」
「如瑄,我百里家就要有后了吗?」百里寒冰站在床边,弯腰帮顾紫盈盖好了被子。
「嗯!」如瑄的笔尖一挫,弄花了一片,只得把纸揉了重新写过。
看着床上沉睡的妻子,百里寒冰的脸上漾出了笑容。等回过神来想到如瑄,才发现桌边只剩了笔墨,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如瑄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院里的桂花树下。月光透过繁盛枝叶,斑斑驳驳地洒落在他身上。从这里看过去,那素淡的身影绰约飘渺,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不见……
百里寒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种想法简直有些可笑。
「如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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